绚烂的流星只有刹那芳华，美丽的昙花终究只能一现，无论《人间失格》还是《失乐园》，两种极致的人生最终走向的都是毁灭。
✍东篱
《失乐园》是继《人间失格》之后读的第二本日本小说——巧合：一本“失格”，一本“失乐”，总在“失”。
两本书刚好描写了作为个体的人生存于世间的两种极致：《人间失格》里的叶藏，一味取悦别人，完全丧失了“自我”；而《失乐园》中的主角，则完全以“自我”的感觉为行事准则，不顾世俗道德的规范。
从情节来说，《失乐园》绝对是一部“重口味”的小说。故事写的是“一对因无爱的婚姻而互相吸引的中年男女（东篱注：男主角久木其实已经年过半百了），逐渐沉溺于激情荡漾的性爱而无法自拔，最终一起走上了不归路”（译序《无中万般有》）。书中绝大部分都是两人“唯美”的“动作戏”，直到最后两人共同赴死的方式，都异常地惊世骇俗。
顺便插一句——迄今为止，所读过的“动作戏”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萤火虫小巷》里凯蒂去世前和丈夫的那一场，让人读来感动得落泪：
安心与爱意打开了她的内心。她亲吻他，呼吸已经变得又重又急。结婚二十年来，他们亲热的次数成百上千，每次都非常美好，但这次很特别，双方的动作都必须非常轻柔，她知道他很怕会弄断她的骨头。后来她不太记得过程如何，不确定她何时爬到他身上，只知道她需要他全身的每个部位。她的所有存在，从以前到现在，都与这个男人密不可分。当他终于进入，以缓慢柔和的动作充满她，她降下身体迎接，在那无比美妙的瞬间，她重新圆满了。她弯腰亲吻他，尝到了他的泪水。（《萤火虫小巷》，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15年10月版，P336）
《失乐园》的文字很细腻，散发着哀婉和伤感，如译者所说，哪怕是小标题的选择，也都非常刻意，因此，即便充斥着大量的“动作”描写，亦不可和车站摊贩小说相提并论。并且，手中这一版（据称是“2014中国大陆唯一授权正版”）的翻译也非常出色，流畅自如，毫无违和感。
还是回到主题上。我不是不理解渡边淳一想要表达的“男人和女人追求的终极之爱”，我也不是不懂译者加了着重号的这句话——“人内心深处的本能，潜在的非伦理欲念，有可能使人跨越种种世俗障碍，去追求极致的爱，最终共同赴死的境界”。或许这样的境界很高，或许身而为人不可避免都有杂念私欲，但是，书中的男女主角追求的所谓“极致的爱”，恕我无法苟同。
任何时候，爱都不能以伤害为代价。是，久木与凛子的确很相爱，但是，在错的时间，即便遇到对的人，也注定只能一声叹息。其实书中花了很多篇幅不停地描写两人内心里的徘徊、挣扎、煎熬以及对各自家庭的罪恶感。最终选择相拥赴死，最主要的原因固然是因为他们深知这样的快乐终有一天会归于平淡（如凛子所言“即使你不厌倦我，我也可能会厌倦你的”），于是宁愿在最绚烂的时候得到“至福”，但久木临行前与妻子女儿的那一句再见和保重，难道不含着深深地愧疚？
爱，也不能成为脱离规范的理由，这是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如果每个人都依着自己的想法我行我素，这个世界岂不乱套？“婚姻不是爱情的乐园”或许只是一种借口，凛子曾写过四个字：“慎始敬终”，婚姻也是如此，没有爱为何会在一起？即便在漫长的岁月里，爱情终究沦为亲情，可谁说过亲情就一定没有爱呢？钱钟书和杨绛两位先生不就演绎了一生的旷世情缘？
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绚烂的流星只有刹那芳华，美丽的昙花终究只能一现，无论《人间失格》还是《失乐园》，两种极致的人生最终走向的都是毁灭。你我皆凡人，难免有杂念，道义存心间，知止自常乐。
2017.1.6
图书信息
作者: [日] 渡边淳一
出版社: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译者: 竺家荣
出版年: 2014-6
页数: 384
定价: 39.80元
装帧: 精装
丛书: 渡边淳一经典作品集
ISBN: 9787550230415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