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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文:泪别|随笔

作者简介:

张学文,市作协会员,曾获省文学大赛小说类作品二等奖、三等奖。

作者张学文近照

散文之窗:

九月十三日上午,堂姐来电,边泣边诉:最疼她的那个人(三婶)去了。我竭力安尉她,将来都要走的。慢慢地,堂姐不哭了,反而一个劲地叮嘱我,要爱惜身体,不要太累,千万别像她妈……

“弟弟,你快说啊,你……”

堂姐在催我,可是,面对亲人的离去,我能说啥呢,眼泪早已模糊了我的双眼。眼前的一切,格外静谧,却都那么无尽地哀伤。默默无语,几分钟后,我猛地挂了电话。

当时,我就在想,将来我要面临走掉的时候,假如老天给我机会,能让我做最后的陈述,我一定会将所有的儿孙叫来我的身边,用双手,用我那时最无力的双手,去一一抚摸他们,我想告诉他们,我要走了,但我的心里放不下你们。我想,我一定会泪别尘世,但绝不是恐慌,因为我心中的爱需要倾洒,我要让所有的亲人都能感受到我最后的一点爱,让活着的人们更加彼此关爱。

曾经,我们家跟三叔家,远没有今天这般融洽。父亲跟三叔同爷爷奶奶,可谓一脉相传。可幼时,我总见哥俩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不休。有一次,倾盆大雨,院坝里很快就积满了一坝水,哥俩就在那水中扭打,彼此的衣服被撕得粉碎。往后,我就懵了,几乎叫不出声,鲜红的血液顺着他们的额头流了下来。老辈们怒斥,孩子们哭喊。

那时,我真的不明白,兄弟?为啥总打架。

父亲说,三叔自私好贪。我就想,三叔一定最坏,要不为啥总让我们吃亏呢。打心眼里,我就讨厌他。有时,路上偶遇,堂兄妹们也不与我们多言语,甚至会拿眼睛瞪我们。有时候,不待起床,我们便能听到三叔唱川戏。父亲被吵醒后,就生气,看你三叔,真烦,轻薄;当然,我也常听三叔给别人讲,老幺那人,不会想,再苦也就那样……反正,兄弟俩总是各有各的理,谁也不服输,谁也瞧不起谁。

我们这代人,都喜欢读书,未曾有过打闹的经历,堂兄弟姐妹和我们兄弟之间,也总是各忙各的,仍然很少交流,心里都较着劲,都想着,我必定超过你,事实说明,我们长大后都有了出息,堂兄当兵学会了医,回家后带着大家致了富;我呢,在北京谋了份不错的差事,时至今日。

当然,我们的长辈们,也不再像以前大打出手了,拿他们的话讲,做人处事,得有心计。嘴上都挺好,心里却冷眼相待。记得高中时,我家圈养了几百只鸡,有时给饲不及时,有的鸡就会飞到外面去,那里,正好有三叔家的菜园子。三叔,办法很间单,放点耗子药,就算结了,飞到地里的鸡,基本上就是有去无回。事后,父亲一问,三叔便说,地里总有老鼠蹿,就放了耗子药,忘打招呼了。因此,父亲对三叔恨得牙痒。后来,三叔家一女儿,在广州打工,因意外火灾而丧生。一时间谣言四起,父亲就说,这人啊,千万要走正啊。听到这话,我的心里就很难受,无论如何,咱们毕竟都是最亲的人啊。

记得大婶去世后,有一天,大伯拿在手里的菜刀,不小心掉到了脚上,赶巧父亲去看他,立马找了布带给大伯缠上,背上他就往马路上冲。当时,大伯流了很多血,整个人在背上耷拉了过去,喊叫几声却毫无反应,吓得父亲的心都快跳了出来……大伯的女儿,没有一个在身边,要不是哥俩转得勤,恐怕大伯早已走掉。这件事,最早是母亲讲给我的,我甚是感动,父亲对大伯的那种关爱与帮助,还在于,大伯七十岁了,只要他干不了的活,父亲都会去帮着干。

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跟三叔就做不到这一点呢?父亲说,我跟你大伯是亲哥俩呀!

2001年九月,三叔远嫁成都的次子猝死广州。他,不仅人长得帅,而且很能干,出现这种事情,对三叔一家的打击真是太大了,听到这消息,我的心就碎了,我曾想,难道三叔真的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报应!可是,我实在找不出来三叔大奸大恶的任何证据。那一次,我真正地意识到了生命脆弱。我给父亲讲曹植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说他们是为了争权夺位,你跟三叔,尽为些啥?全都是捞不上一筷子的鸡毛蒜皮,何必要影响兄弟感情呢!最后,爸爸主动地去了三叔家,直到十一点才回来。那晚,父亲没有睡好觉。

从那以后,每年回家,我就去找三叔三婶谈心。毕竟血脉亲情一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啥事不能互帮互助呢?哥们相聚,大家就一起喝酒,相互吹捧,然后迷迷糊糊地一觉天亮。那期间,我明显感受到兄弟间的许多变化,三叔上我们家的时候多了起来,但三叔早起的那一嗓子川戏,我再也没有听到。我想,三叔一定将那种失去爱女、爱子的痛都深埋在了心底。

两年后,弟弟猝然离世,如剐我心,时常回想起手足情深,憷然泪下。生命,真的太脆弱了。生命的发生与消失,似乎总在一瞬间,谁也无法掌控。现在,每当我面对侄女的时候,我的心就阵阵的发沉,总有一种她就是我弟弟的那种感觉,心里总是挂牵着她。

夜深人静时,我也曾细细思量,我们可从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啊,何谈报应呢?还有,那些地震遇难的同胞,那么多的同胞……也许,人世间就这样,一个轮回,一个过程。都说秋风扫落叶,可在夏天的时候,狂风一刮,你看,那片片绿叶又何尝不是飘零落地。我在北京工作的近二十年间,先后离开的亲人们,就跟放电影似的,从我脑子里一幕幕走过,他(们)的离去,让我总是有着很深的痛,尤其是我的弟弟和堂弟,真是太让人猝不及防了。我,将他(她)们对我的爱永远的藏在了心里,祈愿他们,在天国获得幸福!

三婶的子宫癌晚期,早在一年前就已确诊,只是都瞒了她不说,三天两头的去看她,像我这样在外工作的晚辈,也时常保持通话给她。前不久,她还亲口告诉我,孩子,放心工作吧,三婶好多了。现在想来,或许是将不久于人世的回光返照吧。

为了让三婶尽快好转,堂兄忙得不可开交,不管听谁说,只要是跟三婶有关的偏方,他都会拿来研究。尽管三婶快到了人生尽头,还念念不忘堂兄新盖的楼房。其实,堂兄就是希望三婶在离别前能好好安享几天才盖的,特意借钱将新盖的搂房,装饰一新,挺漂亮,三婶转了一圈,还特开心。

去年春节,我又去看了三婶。三婶本是躺在床上的,看到我们去,就慢慢地坐了起来。我想,来年过节回家,可能我再也见不到三婶了。我想好好的给她道个别,但我却做不到,因为我实在难以忍受亲人间的生离死别。我只简单的一句话,三婶,好好养着吧,我会打电话给你的,从她那里出来后,我的眼泪就涌了出来,我特别地清楚,我的又一个亲人,将要和我们永别了。

上月,在唐山打工的堂姐来电,说要来我这里,我特别的高兴,可是没过几天,她又说不来了,三婶不行了,刚开始我还不信,我说真要是癌晚会拖到现在?难道医生检查有误,不管咋说,我都只信前几天三婶的话!我特别希望堂姐能来,我们是最亲的人,很是想念,咱们毕竟又一年不见了。听堂姐说,三婶去世的时候,先是满脸微笑,而后却又缓缓地滚下了两行热泪,也许她想起了那早逝的堂弟,也许她在想那个还没有赶回家来的那个堂嫂吧。

三婶去世后,母亲问我,能不能回去一趟。我的工作确实走不开,就只能靠父母多帮帮三叔了。早上,我特意打了电话给三叔,三叔很开明,说,三婶的离去,他早有了心里准备。我对三叔讲,你们都年过花甲的人了,健康最要紧,有空就聚聚嘛。

电话结束时,三叔告诉我,你放心吧,我明白,弟兄是只有今生没有来世的。我说,是啊,人活着,就这个道理,哪有啥来世,只要我们这辈子尽力了就行了,关键是大家都要懂得一起去珍惜。三叔笑了,拿我当小孩夸,说我真懂事了。

也许,到了将来,我要离开的那天,我一定会因为亲人间博大的爱,而泪流满面,我不想撒手尘世,我不想就此将爱割舍……我会强烈地期望,身后的每一个人,倍加珍惜今生的缘份。我要告诉那些期待来世的人,待你真正要走的时侯,可能你会恐惧,因为你害怕你所期待的来世根本就不存在,而只有今生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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