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济南第—回民小学老师
文/周宏康
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人的一生，谁能不遇到“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呢！韩愈说得好：“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我的一生，在成长道路上，遇到数以百计的老师，他们为我呕心沥血，教导、陪伴着我，像培育嫩苗幼树般，培土浇水修枝。使我几十年处在师爱的温暖中，然而，我却无点滴回报。人老爱追忆，先生们的音容笑貌，常常入我梦中。为此，我断断续续写下了点滴记忆，以慰逝者和健在者，也平复一下自己不安的心。现摘其要者录下：
记忆中的济南第—回民小学老师
济南私立穆光小学改为济南第一回民子弟小学是1952年，那时，我上三年级。当时的校长是白文华先生。
白校长是济南西关永长街人，届时30多岁，回族。人长得白净，脸上带着威严而亲切的笑容，很得老师与同学们的敬重。白校长把学校管理得井井有条，有些调皮的同学，别的老师管不好，只要白校长一出现，仅是拍拍肩、摸摸头，很快就安静下来，他有一套驯服“小马驹”的本事。有时候，他代上高年级的语文课，上课时，从不带课本，仅拿两支粉笔，往黑板前一站，偶尔写几个名词在上面，可同学们听得像傻了似的，目不转睛、鸦雀无声。他的文笔也挺好，“文革”后，许多反映济南穆斯林生活情况和民族节日盛况的报道大多出自他手。白文华先生是一位值得尊重的穆斯林文化人。
当时的教导主任是马腾皋先生。他是济南西关城顶街兴盛老行马家的后人。他给人印象最深的，是架在鼻梁上那副厚厚的眼镜片，一圈圈密密麻麻，眼球好像要掉出来了。无论在讲话或背课时，他总不时地推它一下。马主任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对学生像可亲的父辈，对老师像朋友与兄长。马主任对业务抓得很紧，总是拿着课本与老师讨论教案。那一手拿笔记本，一手比划着细声慢气地对老师们讲话的样子，让我至今不能忘记。
小学六年，我全部是从一回小度过的。教过我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经常调换。他们大多数的音容笑貌，我尚记忆犹新。
我上小学一年级时，教室设在济南清真南大寺北跨院的北屋里。屋子挺大，但光线不好。一年级的班主任姓崔，名字我从来不知道，只知她是回民，并且是个老处女。崔老师面相挺凶，我一直很怕她。记得有次查卫生，看谁没有洗手，同学们排成队伸出小手，从讲台前走过。刚巧那天我穿着长袖棉袄，袖子把手遮住，手也不干净，到讲台前老是不敢向前伸，被崔老师发现，抓住我的手就是一戒尺，疼得我眼泪几乎落下来。这是我上学唯一一次挨板子。不久，废除了惩罚学生的制度，我可高兴咧。在我上二年级时，崔老师调离了济南—回小。
二年级新换的班主任姓方，也是女老师。方老师，给人的感觉是可亲的妈妈。虽然那时也只有二十多岁。方老师长得并不漂亮，除脸上有副眼镜外，门牙呲在外面，非常惹眼。当时，我们还给她起过外号叫“方四眼”。方老师教我们算术课，是永长街回小的终生教师，她从参加工作直到退休数十年在一所回民小学工作很不容易。她教过的回族孩子数以千计，她为回族教育作出的贡献，应受到民宗部门的表彰。方老师与孩子们的感情很好，我们一直记得她。就在近年，我们举行同学聚会，还把她请来接受我们的敬意。
后来调来个姓李的女老师接替方老师，做我们的班主任。她还是少先队的大队辅导员，她在—回小呆的时间虽不长，但因为是我加入少先队的启蒙老师，所以我还记得她。
李老师二十多岁，穿着时髦，她烫着发，上身穿件枣红色的毛衣，下穿一条熨过的黑色长裤，说话面带微笑，给人深刻印象。记得那是秋天下午课后活动时，她把我叫到老皂角树下那个方台子的旁边对我说：“你是个好孩子，学习也不差。你应该争取进步，要申请加入少年先锋队。”后来我就入队了。那是在三、四年级的事情。
接替李老师担任少先队大队辅导员的，是杨炳麟老师。他是我们的体育老师，他刚到学校时也只有二十左右，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像大哥哥一样。他很懂孩子的心，和大伙在一起玩。在体育课上，他教我们打篮球、如何上篮、如何避碰、如何过人，讲得非常认真，教得相当仔细，还时常做示范动作，他为回小带出了一支不错的球队。他也是终生献给济南回民教育的教师。杨老师中等偏高，黑黑的皮肤很结实，脸上有不少雀斑，更显示了他的坚毅、百折不挠。他是我们喜爱的老师，更是那几个顽皮孩子的朋友。他当辅导员时，曾组织过一次队日活动，到金牛公园去做军事游戏。他把大家分成几个小组，让人先将各种纸条藏到树上或石头下面，然后让各小组分头去找，看哪组在规定的时限内找到的纸条多，完成纸条上的指令快。那次我们玩得特别开心。
杨炳麟老师已退休多年，前几年还在回民小区看到他，这一、二年没有再见到他，不知是不出家门了，还是不在小区住了，我对他时常怀念。
还有个老师虽然接触不多，但却偶尔想到他，这便是我们珠算老师。他姓米，是我们班米长远同学的叔叔，就住在济南清真北大寺对面一个黑漆大门里。他是学校管总务的老师，兼教珠算课。每次来上课，总带一个一米多长的大算盘。他课讲得挺认真，可同学们不感兴趣，课堂秩序总是乱哄哄的，急得他用黑板擦敲桌子，用粉笔头抛后面的同学，有次甚至连擦子都丢出去，从此得了个“米二疯子”的外号。但平时办事却是个谦恭的人，我离开回小后，再也没有见他。
最后要说的是我们毕业时的班主任，时德聚先生。我们背后叫他“时大个子”。因为在所有老师中他最高。瘦瘦的身材，有点驼背，抽烟成性使他得了肺结核。时老师不苟言笑，对学生管得很严，这对我们升初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尤其对学习差的同学抓得更紧。他和家长紧密配合，对他们个别辅导，提高他们的学习成绩，有几个毕业后还升入初中。时老师从不板起脸来训斥同学，但也很少表扬，偶尔表扬也是淡淡一笑而已。时老师很念旧，毕业后我去过他家三次，那时他已因肺病在家休养，每次他都把我们毕业时的集体合影拿出来，指着同学们讲我们调皮的往事，有时唾沫星飞溅完全不像在学校时的神情。最后一次是1964年暑假。不久便传来他病逝的消息，可惜我正在上海上大学，没能参加他的葬礼，为此伤心了多日。现在想来也应为他庆幸，因为他在国民党军队中干过事，若活到“文化大革命”遭遇是可想而知的。
【作者简介】周宏康（男），网名：枫园牧人，笔名：映杰。回族，山东济南人。大学本科毕业，一直在航运部门工作。退休后，学习诗词写作。中华诗词学会、山东诗词学会、山东老干部诗词学会、明湖诗词学会、回族诗词学会会员。山东老干部之家论坛诗词理论版主。在山东各地诗词刊物及齐鲁网发表赏析、评论文章多篇，出版《散曲集》《小赋集》二书（与人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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