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娘家人
作者：路志艳（诗惆之路）
一
岳父
二十年前的那年五·一
您含着泪牵着女儿的手
庄重地放在我的手里
三杯酒喝过
您躲进了洗手间
我隐约听见抽泣
时断时续
我得到了梦寐的娇妻
您得到了半个儿子
不 是一个儿子
她由女儿变成了人妻
我们男人的爱还在围绕她传递
父爱与夫爱有了新的演绎
让她幸福
是我们共同的希冀
外孙调皮地拽着您的胡子
您不怒反喜
赶紧掏出兜里所有的钱
喜滋滋跑到超市
吃的喝的玩的……
您恨不得把整个超市搬到家里
只为了取悦眼前的这个外孙子
和您推杯换盏
您的哪句话都是掏心窝子
您说您没看错我这个女婿
我端起酒杯敬您
我守着向您的承诺
一定要让她幸福 期限是
一辈子
二
丈母娘
一辈子含辛茹苦
一辈子节衣缩食
两儿三女娶妻外嫁
几亩薄地土里泥里
您曾经硬板的身体
再也挺不直
只是笑声还是那么爽朗
说话依然直来直去
还是那么有底气
从媳妇熬成了婆婆
从妈妈熬成了奶奶 姥姥
岁月 悄无声息
染白了曾经的一头乌发
日子 平淡无奇
老年斑过早爬上了脸和指隙
儿女忙于生计
偶尔 随便拨通的一个电话
您会捧着手机异常欣喜
儿女常常用物资来弥补 不能
“常回家看看”的缺失
一件一件邮来的新衣
一袋一袋递来的补品
换来的是深夜
长长的叹息
您最盼过年 因为
那时又仿佛回到了从前
儿女绕膝
每次和爱人吵嘴
她把状告到了您那里
常常 挨批的却是她自己
您爱说——
不是娘家没有人
有人也要讲事理
所以您的三个女婿
都甘心情愿
成了您的儿子
三
大舅子
大舅子其实是妻弟
老实 用弟妹的一句话说
三脚踢不出一个屁
其实 他是内秀
十六岁就出去打工
每年挣的工钱都要比别人厚实
不仅因为他有木工的手艺
更多的是他诚实
长得眉目清秀 白皙帅气
十七岁就定了亲
迎娶了邻村大队书记的闺女
本身都还是个孩子
婚后两人小磕小碰——
全是因为鸡毛蒜皮
长年在外打工
到处为钱奔波流离
春节前讨工钱
最让他心焚火急
曾被包工头“坑”过一次
一年的辛苦化为泡影
欲哭无泪滴……
不到腌臜之年已是两个孙子的爷爷
早婚早育抢了天伦乐的“先机”
总是偷偷掖给父母些零花钱
瞒着屋里那口子
和几个姐夫对饮
常常掏心掏肺
推杯换盏间
让人领略了真正的单县汉子
四
二舅子
和他姐刚认识时
他还是个走路都不安分
边走边踢坷垃头的毛头小子
外套从不系扣子
把两手常常揣在裤兜里
像极了港片里的古惑仔
和一帮光腚玩大的贼党
相互抱拳称兄道弟
下学后跟我学了厨艺
常常搅得我颠三倒四
下了班偷偷跑到台球厅 录像厅
夜不归宿 第二天得喊几遍才起
什么都要好 有一回
竟用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一件牌子衬衣
有状元的徒弟 没状元的老师
第二年竟超过了我的手艺
一个人跑到青岛开起了馆子 结果
钱没挣到 却多了一帮仁兄仁弟
气得他老婆找媒人抱屈——
怎么给俺介绍了这么一个不安分的东西
山不转水转 他又跑到广州
和朋友干起了物流生意……
当年就把普桑换成了奥迪
还瞒着媳妇儿
给老太太买了项链戒指
频频在“幸福一家人”群里发红包
乐得几个外甥纷纷留言——
小舅，俺爱你……
五
大姨子
作为兄妹中的老大
干活是先己后人
吃东西却是先人后己
大人在生产队里忙活
做饭 喂牲灵都是她自己
没上过一天学 不识一个字
还要照看妹妹弟弟……
现在一提起这些——
岳父岳母都难受不已
觉得愧对了大闺女
她十六岁就去了村东头的砖厂干临时工
泼得像个男孩子
再苦再累从不叫屈
到了爱俏的年纪
领了工资留下几块都交给家里
买当时流行的的确凉衬衣
还有一次因为烫了个“鸡窝型”的发型
回家差点挨了大人的棍子
她出嫁时家里陪送了台黑白电视机
那时竟轰动了乡里
都眼热妒嫉
她嫁了个好夫婿
开始她还不大满意
常常没事找事一个人跑回娘家
岳母对她也没好气 把她撵回她的家里
后来有了大胖小子
俩人的感情才有了转机
她也是个火爆脾气 总有理
弟弟、弟妹，妹妹、妹夫
谁要有个不是
不管三七二十一 总是
劈头盖脸数落到你无语
数她家过得殷实
不管到谁家走亲戚
大包小包很是豪气
她爱赶新潮
穿的比城里人还洋气
大概这就是幸福的样子
六
二姨子
姐妹中她排老二
数她是个好脾气
大姐出嫁后 烧汤 蒸馍 喂牲灵……
这活又落到了她手里
上了几天扫盲夜校
能简单认识些常用字
后来 嫁给了本村一个精明能干的小伙子
日子虽平平淡淡 但又是风和日丽
没听说两人拌过嘴 生过气
农忙的时候
她总是先跑到娘家帮着老人做好饭
再回到自家接着忙外忙里
不忙的时候 家里一做好吃的菜
她都会盛一碗端到娘家
让二老打打牙祭
姊妹兄弟都看在眼里 记在心里
给老人再多钱
也不如她对老人疼得仔细
和爱人每次回娘家
我们都会拐到她家里
她们姊妹家长里短聊些老人 扯下弟媳
我们连襟“话都在酒里”……
三杯下肚 哪是两乔分明成了亲兄弟
——没有半点攀比
每次临回
都会让我们捎来地瓜芝麻小米……
爱人感动泪涕 车开出好远
还把着方向盘不时回头看朝我们挥手的二姐
直至在视野中消失
一路亲情氤氲 温暖旖旎
【作者简介】网名：诗惆之路，学名：路志艳。男儿身女人名，生于山东邹城，刚过不惑之龄。做过小贩打过工，当过老板栽过葱。文章登过主媒体，留痕小报写时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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