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北边来了个朋友,她说北京今年没下雪,到了秀气江南,没成想赶上场大雪。杭州下雪的频率差不多是每隔两年,像今年这么大的阵仗,真不多见。所以树啊,竹啊,不耐压,早早断了。
记得有一年杭州也下雪了,芍药班也不上了,连着在西湖转了三天,要知道西湖很大,景区很多,下雪中、雪停后、雪化时都值得记录啊。即使冻成傻狍子,自己也觉得猴开心~
短暂的雪天,使我们暂时忘却了自己的年龄、社会角色,想起小时候打雪仗、堆雪人、踩在雪堆上的嘎吱声……「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后世界就没童话」……雪,就是带我们回归童话世界的。
{ 芍药姑娘 Vol.627 }
雪化了我又长大了
「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这么多年了,关于雪景,还是最喜欢张岱的《湖心亭看雪》。一通白描,两三笔着墨,得尽风流。
雪就该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飞雪将穹苍化作洪炉,熔万物为白银。
芍药的摄影师朋友「隔壁老王」,用无人机航拍了雪后的西湖,我只能说:那是我永远都到不了的仙境啊!!!我厚着脸皮求来了几张皂片,曾经的「断桥残雪」终于浮现在眼前:
苍茫一夜,「千树万树梨花开」。
p.s:这是在虎跑
天地间只留下一片白,
梧桐落雪,枯枝拢烟,
只感觉万籁无声、寒意森森。
特约摄影师@王宁
世界银装素裹,回到了初始状态,一切都是新的。
特约摄影师@王宁
西湖面如镜,唯一艘小船款款驶去。
特约摄影师@王宁
虎跑路干净得像一汪冽泉,
两旁参天大树,树枝蔓蔓枝枝,
在雪里轻得像一场梦。
特约摄影师@王宁
苏堤白首,冻湖如墨,
这一幅山水写意分外空灵。
北山路难得空空荡荡,
断桥上游人二三,水宁如镜。
宝石流霞已经穿上了一层貂,
保俶塔迷迷朦朦自带仙气。
白堤成了一卷水墨画
白雪覆盖千年宝刹,禅意深深,
耳畔边仿佛传来暮鼓晨钟。
一下雪,南京就成了金陵。
的确,雪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单单从科学角度来看,雪是水在固态的一种形式,它不过是水在空中凝结再落下的自然现象。
但当它与小桥流水组合起来,更是一种化学反应。平时美到流俗的景致,一被雪覆盖,登时入了水墨画,疏疏淡淡、大片留白,而缥缈在那虚实之间,不被人掌握的,是那流传了千百年的风骨。
摄影师@尘有心
鲁迅先生说过:江南的雪,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江南的雪是有预谋的、变化着的、美到近乎妖。
在落雪前,会先有雪粒子做前奏,它们先是慢慢地下,或许混着雨,轻轻地,坚定地,在伞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不一会儿地上便铺满薄薄一层,踩上去咯吱作响。
倏忽间,就开始下雪了,雪花会像柳絮一般,轻轻地,轻轻地,随风摇摇晃晃落下来,在地上再化掉,这是一个角逐的过程,天地间数以千万计的雪花,绵密地,前仆后继地落在地上,才能留住薄薄一层雪。
但第二天一早,你拉开窗帘,雪停了,楼下的草坪上、车顶上,隔壁的屋檐,都在你不经意之间变了颜色。
推开窗,万籁俱寂,平日里热闹的叫嚷声,都被蓬松的雪吸收了,屋外还不太冷。大人小孩就一个拉着一个,拿着新买的塑料桶和铲子就出门了。
这时候的雪是松松的,毫不费力就可以把手插进去,团成一个球打人也不会太疼。
人一多,开始大家就开始堆雪人。一般会有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做领头,一群半大的孩子们呵着冻得通红,像「紫芽姜」一般的小手。不过是上小下大的一堆,按上两颗桂圆核儿,和胡萝卜鼻子……堆完又一群人哒哒哒跑远了。
不一会儿,太阳出来了。
雪堆里,最顶上的雪开始消融,寒风吹过又使它凝成了一层冰,就这样不肖两天,这雪就冻得梆硬,成了一块「玻璃」,冷到刺骨,又硬的让人担心会割破手,最只有最底层还是松松的;
而屋檐,早已结成了一条条冰棱,家里长辈不止一次说过,早些年,他们小时候老是背着大人,把这些冰柱子敲下来当冰棍吃。
下雪天让人诗兴大发。
柳宗元写《江雪》,在人无踪影、鸟兽绝迹的隆冬腊月,一舟一翁,独钓寒江,画面静止而寂寥,明明极寒极静。
明代胡应鳞却有不同意见,他说:「独钓寒江雪,五字极闹」。
确实,所谓的枯寂,亦不过只是一种表象。
坚冰之下亦有汩汩水流,静默植物却在吸收养分,沃雪千里,天地苍茫,一叶扁舟,正在无声中悠然地破开水,随波向前,你该看到的不是生命的渺小和哀苦,而应是挺拔的灵魂与不屈的意志。
瑞雪兆丰年,一样铺天盖地的大雪,不仅给来年的植物盖了一层被子,让它们不受冻害,还能减少虫害,来年收成可期。
大雪表面看起来覆盖了一切,但在雪下藏着一个缤纷的世界。
松树被压弯了腰
梅花迎霜傲雪,也伸展出最舒坦的样子
水仙窝在雪里正舒服,
暖暖的都不愿意起来了(也可能起不来了)。
浩浩荡荡的大雪过后,一切的纷繁复杂都被掩盖,像是回到初始状态,世界都变得纯粹起来,让人想到是无暇的爱情。
自古用「白雪」来形容爱情的诗句非常多。卓文君为了挽回自己的爱情,作的千古决绝诗《白头吟》就写道:「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的确,爱情应该像山顶白雪一样干净,如云间的月亮一般皎洁。
前段时间的微博热搜里也出现了「我们牵着手在雪中走,一不小心白了头。」这样的情话。
你呢,也等到了那个和你携手白头的人么?
江南落大雪是稀罕事,
这几天我感觉自己做了场梦,
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我爱看童话、不怕冷,想伸手触碰雪,
现在我匆忙谋生,赶时间,学习独立,
偶尔会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动。
雪,就是这场意外。
雪化了,梦也醒了。
不知道北方的雪又有何气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