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中岁月

□李益刚

夜里竟然又梦见自己高中考试情景，只会一点点，好多东西根本不会做，心里那个急啊！还好梦醒了，一个人茫茫然。离开学校已经这么多年了，经历的事情无数。记忆的深处，依然还是自己读高中时一幕幕。

 一九九一年初秋，我踏进南陈集中学就读高中，从一名初中生变成了高中生，也从一个从未离家的走读生成为住校生，这也是我性格发生巨大变化的时期。

 南陈集中学坐落在淮阴运河南的南陈集镇上，历史悠久，东门口那几棵一人抱不过来的梧桐树见证了学校的历史，陈中也曾经辉煌过。俯瞰学校的建筑是一架飞机造型，据说还是苏联人设计的，象征着翱翔蓝天吧？那时学校教室、食堂、宿舍都是平房，那个飞机造型的房子就显得别具一格了。学校有两个大门，正门是面北朝向闹市的街道。还有一个东门是朝向无围墙的操场。操场的不远处还有两条交接的河，一条扁担河，一条张福河。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离开家住校的生活真的是不适应。临近读陈中的时候，刚刚看了一部反映高中生生活的电视剧《十六岁的花季》，对高中生活向往之极啊！电视剧里的高中生活是多么阳光美好啊！无限神往多姿多彩的高中生活。可现实就如一盆冷水泼在自己头上，从头淋到脚。

学校西边东西走向，是两两相对的四排男生宿舍。一间宿舍住着十几个人，里面除了高低木板床，就是各人带的杂七杂八生活用品。宿舍院子里有一个留给住校生用水的水龙头，只不过是个摆设，住校生用水一直困难。有的同学不知道从哪里搞点水都藏起来。后来听说有的学生是夜里从老师家水缸里偷的水。食堂旁边建有一个水井，里面的水全是黄的，我们戏说：矿物质丰富，此水养人。就这样的水晚上还放不到。

我们那个时候一个月的伙食费只有四五元，另外加30斤粮食，有人带小麦，有人带大米。一个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学校的饭根本吃不饱。一顿赶不上一顿。晚自习到九点半结束，肚子饿得咕咕响。有余钱的就去买二三毛钱的烂面条吃，没有余钱的只能忍着，回去睡觉。我曾经亲眼所见，两个同学在学校食堂吃过晚饭后打赌，如果一个能再吃8个肉包子，另一个同学买单，结果那个同学吃了12个肉包子。

 生活上的艰苦倒是可以忍受，而学校风气的败坏却像阴影一样笼罩在每个人头上。学校周边环境是痞气横行，学校当年又招了二个职中班。学校里面一些游手好闲的混子，勾结校外一些地痞流氓在学校里横行霸道。一次上晚自习的时候，一个校外的小痞子肩膀扛着砍刀在我们教室趾高气昂地转了二圈，吓得我头都不敢抬。一个天天围着家和学校两点转的小孩，怀揣着美好梦想离家上学，哪里见过这阵势啊！可是怕事有事，有些事无缘无故的就摊到你身上。我的同桌，学习还蛮好的，莫名其妙地得罪了一帮高三练体育的人，那些人一个个强壮威猛。曾经看着这一群体育生在操场生龙活虎的，我还蛮仰慕他们的，可就是这一群人在一个冬天下了晚自习的夜晚，找到我同桌让他去他们宿舍谈谈。我同学害怕，可又不敢不去，于是叫上我。我天真的以为去帮忙说说好话应该就没事了。到了那群人的宿舍才知道什么是胆战心惊，什么是欺人太甚。我和同桌刚到他们宿舍，宿舍门就反锁起来，二话没说，几个人就对我们一顿暴揍。我就记得他们说了句“好啊！还带来个打手”。我们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大约夜里一点左右，我一个人走出宿舍，翻过学校东大门，一个人走到小河边，我恨自己懦弱，恨自己没有反抗，我对着河对面大声地喊：啊——！啊——！这声音鬼叫似的，像是要撕破宁静的夜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人回到学校东门，自己还是无法释怀，于是对着砖墙一拳一拳打下去，直到双手是血，两手麻木。这件事让天真无邪的我一下子看到人性的丑恶，恃强凌弱的风气当时风行一时。不久我那个同桌就辍学了。学校还经常有敲竹杠事件，我相信对敲竹杠的事，那个时代的陈中许多同学都有体会。

在百般不适应，千般迷茫中，我的学习成绩一塌糊涂，我只能留级了，于是高一又读了一年。只是成绩一直也没有提高。英语就是自己的天敌，真的可以算一窍不通。每次考试得的那可怜的三四十分，大多数都是蒙的。到了高二分文理班，我被分在了理科班，这个时候学校的职中班已经被提前解散了，学校的氛围好了一点。什么环境出什么样的人，我初中同桌，在上初中时跟我一样的老实巴交，说一句话都脸红的人，读了职中班后，变得痞头痞脑，流里流气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分班的好处就是认识交往了更多的人，处到一些臭味相投的朋友，荒废了学业，感觉自己努力也赶不上去，一帮人整天打篮球，到处乱跑。所处的状态就是在玩中懊悔，在懊悔中学习。浑浑噩噩又清清楚楚，恍恍惚惚又明明白白，迷迷茫茫地过着每一天。临近高二结束，老师宣布了会考有不及格的分到慢班。

毫无疑问，我英语会考不及格。上高三被分在了高三（二）班——慢班。其实我们班上有好多同学只是有一二门短腿学科，有的数理化成绩是相当好的。后来也证明了事实确是如此，当年我们班没有考上大学的，后来参加补习的同学中有好多都考上了大学。我们班虽然是慢班，但是一个个都尊敬师长，懂得感恩，因此老师对我们无奈的同时也能宽容，对我们别有一番苦心和关怀，让我们学会如何做人。快班还有两个女生跑到我们班，死活不在快班呢！高三的一年又经历了会考补考，有的同学去参军。有的同学提前出去工作，有的同学去读中专班了。我们几人一档，想着花样玩，情窦初开，不甘寂寞谈恋爱的，三人一伙二人一档神游的，结伴去同学家喝酒的，只要不出格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时的班级风气就是谁学习谁被冷眼取笑。此环境正适合当时我们这一群好玩之徒，只是报应后来都慢慢来了！

对于我来说，考大学无望，但一心想参军考军校，后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混迹于异乡谋生。匆匆岁月，悠悠往事。当时一直想离开的地方，现在竟然是内心最柔软的羁绊。好多同学都是一别两茫茫，再没见过。没上大学，没能参军，是我最大的遗憾。但是走过的就是人生，我们相遇在最好的年龄，记忆着最美的青春。你的回忆里有我的身影，我的记忆中出现你的笑脸。

陈中岁年深，

千回梦里寻。

青青校园景，

脉脉赤霞心。

相处无猜忌，

交谈有知音。

相逢成别离，

遥祝泪盈襟。

谨以此文聊慰陈中情节，衷心地祝福陈中岁月相遇的老师和同学。

李益刚，一个在苏州打拼的淮安人。爱好运动，喜欢看书，胸藏善念，心怀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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