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废老师

□一川

      小废老师，姓费，名骁。

      学校这地方，当然不乏玩文字的人。大家颠倒名姓，运用谐音，达成共识，戏称其为“小费”老师。

      二十年前刚入职，毛头小伙子，称其为小，似乎合情合理。现在已经四十出头了，还称之为小，就有点不近情理了。

      但大家说，只要一天不成家，都是“小鬏”。

      那真没办法，谁让他至今还是单身。

      大家嘴里亲热地喊着“小费老师”，其实心里早将《百家姓》的“费”改成“废”字。

      同龄人早就拖家带口，身材变形，累得像一条脱毛的老狗。而小废老师穿着破洞牛仔裤，瘦身短款，身材还像二十年前。

      大家羡慕小废老师的身材和自由洒脱，也会感慨一番。再看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确定他就是一个废才。一手好牌，被他打得稀巴烂。

可小废老师依然不急不躁，一脸风轻云淡，对大家的称呼背后的含义似乎毫不在意，真是没心没肺啊。

      费骁的爸爸是县里一所中学的校长，妈妈是小学教师。费骁的姐姐浙江大学博士生，在杭州某高科技企业任高管，年薪几十万。

      费骁天资聪颖，可就是吊儿郎当，学习不上心，从小喜欢打游戏，看武侠小说。迷迷糊糊考个本地师范大学，分在渔子沟中学做历史老师。

      那时农村学校教师工资不高，进城也不容易。有往医院、供销社跑，想谈恋爱的；有到处托关系，想进城的；有起早摸黑看书，考研究生的。

      费骁的老爸做过校长，活动活动进城也是可以的。家境好，谈个像样的对象，也不在话下。这都是别人眼馋的条件，费骁就是不放在心上。眼看直奔三十了，还没有成家的迹象。费爸和费妈急得血压飙升。最后费爸都怀疑这孽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为此费爸和费妈还干了一架。

       费爸又逼他考研究生。这次费骁还真同意了，不过也没看他怎么用功，竟然考上本省某大学历史研究生，结果他放弃不读。让那些矻矻孜孜，屡败屡战的同事气得要吐血。费爸气得心脏受不了，再也不想看到他，老父亲俩到杭州投奔女儿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一手王炸，非要一张一张出，咳咳。

      一起分配呆在渔子沟的教师，从初级职称，升到中级，再升到高级。有的做校长，有的做主任。费骁还是初级职称，还是普通教师，连个备课组长都没做过。

      那又怪谁呢。他只是教他那几节历史课，也不写论文，也没有课题，各类会议和培训也不正常参加，考勤对他也不起作用。

      有任校长曾经是费爸的旧部，感谢费爸的知遇之恩。安排费骁做班主任，谈了几次话。

      费骁说，让我做班主任也可以。我的做法，任何人不得干涉。

      农村初中，留守儿童越来越多，管理难度越来越大。不管，无法无天；管严，流生严重。

      费骁做班主任和任课老师约法三章。他班的学生上课再调皮，任课老师不能打骂体罚，只要通知自己就行了。任课老师求之不得，谁想和学生淘闲气呢。

      班级有几个学生喜欢逃课到网吧打游戏。费骁就邀请几位学生和自己对战，结果被费骁打得落花流水。这几个学生对费骁佩服得五体投地，唯费骁马首是瞻。

      还有几个学生痴迷玄幻修真小说。费骁主动和他们探讨玄幻小说，还推荐自己的网站发布的穿越小说给学生看。几个学生没想到大咖就在自己身边，羡慕不已。

还有几个喜欢打架斗殴。费骁就买了几副拳击套，在操场给他们搭建格斗场，制定比赛规则，自己当裁判。

      学生都喜欢这个另类的老师，感觉这个老师就是从古代或者未来穿越过来的。

      有的学生成绩太差，上初中，小学数学都不会。费骁就给他们补小学数学。英语基础差，就布置他们从基础学。

      一个学年过来，费骁的班级士气高昂，成绩稳步提升，一个流生都没有。

      校长说，费骁管理后进生有一套办法，但是和学校的管理格格不入，自以为是，我行我素。尤其是让学生格斗，风险太大。教师说，他那都是“歪门邪道”，自己还没管理好自己。

      为安全起见，校委会研究决定，取消费骁班主任资格。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