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

念

篮

子

□黄继瑜

      过去，家家户户都有篮子，用于盛菜、盛杂物和上街买东西等。

      农村人家的篮子，大都是自编或请人编的。材料就是柳条、蜡条、紫穗槐条。那时候，人们在沟边、路边、家前屋后的废地上都栽有这些东西。白露后收割，该编什么就编什么。实在找不到人编，可以晒干放着，到来年春天再编。先将干条子放在汪塘里泡四十八小时，和鲜的一样好用。

      我到十六七岁时，母亲教我用柳条编像漏勺一样的用具，我们那里叫捞子（爪篱），冬天洗菜，洗山芋、胡萝卜，手不用伸到冷水里。一个冬天，一家都要用坏几个捞子。

      以后，我还学习编筐，小筐子安上把子，就成了篮子。柳条子软，不容易断，最容易编。不费什么力气。然而，编出的用具不结实，不耐用。蜡条软而柔，不肯断，编出的东西经久耐用，人们一般用于编粪箕子和抬淤泥的筐。紫穗槐粗大，没有柳条、蜡条苗条，又容易断，还不结实，只能编大筐、草篮子、车簸箕之类的。

       我到二十岁以后，什么用具我都会编。有人家新生小宝宝，会请我去他家编一个长方体的大筐，两头翘起来，很像过去的元宝。到天凉了，大长筐里铺上麦穰，垫上破衣服，再用被子将孩子围在里面，筐底下垫一块半截砖头，大人走过来碰一下筐，便摇晃起来，走过去筐又摇晃几下，宝宝肯玩，也不影响大人做事。那种筐虽然没有把子，我们那里还把它称为窝篮，有的地方称之为摇篮。

      立秋前后，柳树上有当年生的细长枝条，折下来，捋去皮，一百二十根左右，就可以编成白白的小团篮子，比未去皮的柳条、蜡条篮子漂亮多了，可以拎上街买菜。细长的白柳条，也可以编成元宝形的小长篮子，就更漂亮了。我还会编成提包形篮子，锁上波浪形花口，再安上两根把子，提着上街，很吸引人的眼球。

      有竹林的人家编竹篮子，除了自家用而外，编多了拿上街去卖。竹篮子是竹篾条编成的，形状多样:下方上圆的，底圆帮圆的，长方体的……做工最精致的当数有盖子的竹篮子，叫“气死猫”，可见其密封很好。拎着竹篮子上街买东西又比柳条篮子阔气了。

      不知什么时候人们用包装带编篮子。编这种篮子需带有细钢筋焊成骨架才好编，我钓鱼用的鱼篓是长方体，钢筋上还焊有两个钩子，朝自行车衣包架上一挂，很方便。这种筐子挂在自行车上，上街买菜什么的，比篮子还好使。还有，用包装带编成的篮子轻便耐用，还不怕水，易清洗。

      与塑料包装带同时出现的还有塑料盆、塑料瓶等，连医院的吊针瓶也都塑料化了。用得最多的还数塑料袋。走进超市，去买东西的人都不带篮子，空着两手进去；出来时，每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全是塑料袋；就是食品也是用塑料袋包装，一小袋一小袋的，还得用大一点的塑料袋装好拿回家。走进小区看看，各单元门口的垃圾桶，塑料袋装的各种垃圾天天爆满，连旁边地上都摆有垃圾袋。这都是因为买东西不用篮子，使用“方便袋”造成的。

      塑料袋代替了买东西的篮子，差不多已有三十年之久。现在，如果还有人拎着篮子去买东西，未免有点太孔乙己了。两年前，我对孙子说，过去没有塑料袋，都是挎着篮子去买东西的。他非要我编一只篮子给他看看玩，我真的编了一只柳条篮子。去超市、街上买东西一次也没用过，成了他的玩具筐。

现在会编筐、编篮子的人少了，像我这样的老人虽然会编，已经力不从心。再说，有篮子也用不上，全被大小塑料袋抢了上风。由于去超市或市场上买东西，塑料袋是免费的，所以一次用过全部当垃圾扔掉，成了白色污染的主要污染源。

真怀念那些形形色色的篮子，既美观，又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