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走着

◎徐勤婷

前日回旧居取东西，偶然看见书架上有封信，取下来一看还是2007年宿迁日报发稿通知函，不知道怎么搬家时被拉下了。带着点好奇，我取出那个样刊，非常仔细地阅读了十好几年前自己写的文字。我看见彼时我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往日自省，当时的自觉和来日的期待。想起来十几年前正是自己勤于笔耕，乐于探索的时候。三十几岁，那是曾经多美好的日子啊。不知道是因为年纪大了自己有点自暴自弃了，还是近年来自己更懒散懈怠了，而且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于任务完成式地过着日子，还美其名曰自我安慰：平平淡淡才是真，以为这几乎没有任何追求没有什么所谓动力的日子就应该是我生活的样子。我也很自然而然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也积极上进过。

 有人说混日子的人不知不觉地就被日子给混了。我很多时候觉得自己是在被时间推着往前走。过着过着，一年的日子就剩下几个重要节日，间或被某个节气提醒说是该播种了，说小麦快熟了，说知了叫得夏天快没了，说秋风起处冬藏将近了。往往是春光还未褪尽，炎炎夏日已迫不及待来临。当西风吹尽晚秋天空的最后一朵火烧云，手中就还剩紧握的一年少许光阴。都说“春天不过一棵树”，其实冬天也不过还是那棵树，只不过就是那知冷知热的叶子们默默地换了一茬而已。又有多少人会去关注一棵树树叶的荣枯，去关注一棵树上四季的更替呢。或许太多的人和我一样就这么匆匆忙忙千篇一律地过着，自己的内心逐渐由柔软变得粗糙变得淡然乃至漠然，越来越缺乏对周遭的耐心，所谓恒心更是成了遥远的故事。每每听说曾经熟识的谁家孩子就业了、成家了，就照例感叹一番：时光匆匆把人抛，模糊了眼神，渐白了鬓角。

 年少时颇信梁实秋在《中年》中说中年的妙趣在于相当地认识人生，认识自己，从而做自己能做的事，享受自己所能享受的生活。而今中年再读这段文字却有了不理解不赞同的地方。都说一个人少时以为自己能改变世界，年轻时候以为能改变伴侣抑或朋友，年老时候才发现自己连自己都无法改变。这样活着的我等何曾清楚地认识过人生，又何来所谓的妙趣。智人说我们要改变自己能改变的，适应自己不能改变的。一路走来我时常发现自己一直都在适应大多数，都在顺从甚至是盲从。要如何才能做到踏过千重浪眼里还有万丈光。那归来仍是少年终究与我等只是个传说罢。流逝的时光叫我懂得：少年时你心里的那个想为他搭一座桥想送她满山雏菊的人只能美在梦里或者文字里；那远隔山海心有灵犀也太过奢侈;理解乍见之欢远不如久处不厌。

端午回家，我看见父母卧室的墙上多了几幅老照片，有几张我从未见过。父亲耐心地向我一张张介绍着。他笑着回忆我们儿时的点滴间或插进我们姐弟的陈年糗事，我感受着他对旧日的娓娓道来的深情和留恋，内心不由得钦佩父亲身上那种张弛有度的自信。他老人家还告诫我不要老了心态。想起近日做阅读看见的那句：不要叫过往的后悔和明日的恐惧左右你今天的日子。也许我能做的就是坦然地面对未知，或许也正是这份坦然它可御人间凛冽，可扛风雨侵蚀。相信时间也终会将种种过往描清写淡，而我们都在这无声却有情的岁月里，就这样走着。

作者简介：徐勤婷，淮州中学英语老师。喜欢在闲暇时读书写字，用笔和心记录生活与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