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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公

我的外公 

                     文/丁桂云

我的外公家属于淮阴县五里镇北边老香庄村,离街很近。从记事到二十岁,大概四分之一的时光在那里度过的。因为那里有疼爱我们的大姑、二姑、姨妈,都在一个庄子上。外公家的左邻右舍我都很熟,常和他们那里一般大的孩子玩耍。甚至他家房前屋后的每一种树木我都记得一清二楚。特别是房屋西边有棵又粗又高的榆钱树。到了阳春三月绿莹莹的榆钱荚布满整个枝杆,一簇簇重叠在一起。榆钱有拇指甲那么大,圆圆的,中间鼓起,边缘薄薄的,形似铜钱,榆钱树就由此得名吧。到了春末初夏,榆钱荚干枯了,夏风一吹,满树的榆钱发出沙啦啦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美妙。每当这时,我都会跑到榆钱树下,捧起飘落下来的榆钱,从指缝间滑落,就像漏沙一样。有时会把滑溜溜的榆钱堆积起来趴在上面,或是打个滚,还能闻到榆钱那种奇特的清香。榆钱一层一层飘落在大树下。风干了的榆钱变成了灰白色,足够我们玩上一阵子,小时候只知道玩耍,却不知道榆钱的很多用处。

外公去世距今已有十多年了。也许是他脾气太好的原因吧,九十三岁高龄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个头不高,长方脸,留着稀稀拉拉的短胡子,慈颜善目,说起话来不紧不慢,做起事情有条不絮,非常沉稳,厚道,对每个人都那么和蔼亲善,从不讨人嫌。他经常来我家,邻里乡亲们都很喜欢而且敬重他,看见就叫老舅爹您来啦。我的爷爷奶奶在父亲小时候就去世了,我很羡慕别人家有爷爷奶奶,时常问父母人家都有爷爷奶奶,我们家怎么没有?父亲从不吭声,可能他不愿提及过去的伤痛,也可能是我们太小说了也不懂。他不说我们也不敢多问。别人家孩子叫爷爷奶奶我们也跟着叫,讨他们欢心,队里的年纪大的也喜欢我们。不过,庄上的孩子也羡慕我有个好外公,她们的外公我的确没看到来过几回。我的外公农忙时自己家里一忙完,就步行十来里路来了。帮我家忙上个把月,回家还要驮着我,后面跟着哥哥,带到他家过一阵子。哥哥老是在外公屁股后说我:“下来走,还要外公驮,外公你不要驮她,让她下来跑。外公说我还小呢走不动,哥哥只好不说话了。有一次,我用小刀削山芋吃,母亲说:“南边路上好像你舅爹来啦。我一激动,把无名指头削掉一块肉,因为外公来,我都高兴得忘记疼了。捏紧指头跑到路上去迎外公。外公一来,包揽我们家一半的活儿,我们可以大胆的出去玩,不用担心父亲田里回来看见一群鸡在吃菜园里的菜、鸭子啜晒场上的粮食而发火。不用帮母亲烧火做饭,不用扫地,一切我们该做的事,外公全都帮我们做了。

春耕季节,父母在地里忙活。外公就会打理家门口的菜园,把一周篱笆有坏洞的地方重新夹好,防止牲畜钻进菜园吃菜。会把摇动的板凳腿加个塞,不然我们吃饭时经常夹到屁股。外公是个老木匠,手艺很精湛,他年轻时家里带了好几个徒弟,就连很低调的父亲都称赞外公手艺很好。

收了麦子,外公同父亲用铁叉,一叉一叉的把麦秆堆成大草垛,备足下半年的柴火。满场上的小麦,外公早摊开,晚堆积。夏天,天气变幻无常,晴好的天空往往突然乌云密布,外公总会提前发觉,等我们回家,他已经堆好盖好麦子。

秋收过后,外公一刻也不闲着,他把玉米秆用斧头剁去根须和稍头,然后一根一根插在菜园四周。再用芦苇秆箍上一圈,我家的菜园很大,这可要费功夫又要有耐心的。外公往往要夹上几天,焕然一新的篱笆看上去特别清爽,整整齐齐,与园子里的各种青色蔬菜配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初冬,外公把树枝剁成一段段,堆放整齐留着过年蒸馒头,烤火。

我最喜欢听外公讲故事,外公不识字,其实故事就是他的亲身经历和从前的家事。每天晚饭后缠着他给我们讲过去的事情,他坐在板凳上,我们趴在他腿上出神地听着。外公说解放前五里街上有碉堡,是国民党管辖的区域。那一次,来了解放军队伍碰到外公问:“老乡,五里街在哪?外公指给他们方向。又问:“那里是不是有碉堡,有几个碉堡?外公一一告诉他们。他们说:“老乡帮我们带路行吗?外公看见当兵的又是解放军自然会带路。快到那里时,他们说老乡你快回去。外公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嗖嗖子弹打过来了,解放军又喊:“老乡快趴下,你等我们一起开枪时就跑回家。外公说,跑的时候子弹一直在耳边飞,算是命大。我问他当时怕不怕,外公说来不及想,也不知道害怕。

外公给我们讲的最多的是他的弟弟,说起他弟弟外公一个劲地夸,聪明,好学,写得一手好字,上学时就很出众,不声不响为人低调。做了教书先生,刚取了妻子没几天,就和学校另一位老师跟着抗日人士跑了。穿上军装没敢同家里人告别,因为家人知道肯定阻绕,换下来的长布衫叫别人送回家。外公的父母立刻追赶,他早跑得很远了,之后没有了音讯。

解放后,同他一起参军的那位先生回家探亲,离外公家不远,他带来消息,外公的弟弟很有才华,时间不长就从连长排长往上升。在山东一次战斗中和日军拼刺刀,拼到最后肠子都拖出来了。牺牲后埋在山东那边。具体什么地方由于外公不识字也说不清楚。又过了好些年,外公说中央有位姓王的委员找到外公家,那个人曾经是外公弟弟的指导员,问外公他弟弟有没有妻子儿女,还有父母在不在,外公说没有了,那人又问外公有什么要求,外公说没有什么要求。牺牲的战士有千万,有的才十几岁,有的连名子都不知道。还能要求什么。知道自己弟弟的归宿已经安心了。

每次外公来,都要他讲弟弟的故事给我们听,他也不厌其烦地讲,我能感觉到外公非常想念他的弟弟。我们也百听不厌。

外公不在了,家也拆迁归划到镇上去了,外公原来的家消失了,那些年的愉快的往事只好留在了记忆里。

丁桂云,70后,生长在淮阴区,现属渔沟镇。安家苏南。喜爱历史,爱读文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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