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四年求学忆 □李鹏 1951年夏，12岁的我告别父母只身从昆山乘车去南京电瓷厂，请四叔安排学校读书。电瓷𠂆滨临长江，左有燕子矶，那里刚办初中；右有笆斗山，那里有所小学。为了就近方便，四叔领我到笆斗山小学插班就读。 笆斗山小学五六年级是复式，我们五年级有22人。校长是王树铮老师，教自然；谢瑞芬老师教算术；班主任焦寿修教语文。老师们都和蔼可亲，让我这个外来新生如入家门，天天想上学。 我写的大字，焦老师总在认可的字上或笔划上加红圈，让人见了乐滋滋。算术考试得了高分，谢老师在课间看见我笑着告诉我。自然课堂作业上，我用大括号将构造和作用两项内容归类，王校长一看露出笑容，我深受鼓舞。五上学期，我的考试成绩获得年级第一。 学校建队时，我成为首批少先队员，光荣地戴上了红领巾，并成为大队号手。队日活动是最开心的时候，每当出旗，唱起队歌心里总是热血沸腾，庄重而神圣。行队礼规范认真，五指并拢高置头顶。 活动内容丰富多彩。进庄为烈军属家抬水，打扫卫生；到空军油库慰问亲人解放军；到晓庄师范烈士纪念堂瞻仰革命先烈；在操场旁栽植纪念树，在江边栽植少年林。晚上睡觉前总把红领巾叠好压平。
增知添识的一个学年悄然度过。王树铮校长将调到新办的燕子矶初中任教导主任，临走时他要我参加初中招生考试，我忐忑而应。发榜那天，我见到燕子矶公园高墙的红榜上有自己的姓名，就这样我成了燕子矶初中第二届新生中的一员。
学校设在街头门坡上的山窝里。教室、教师宿舍、厨房、厕所是新建的，原有的两排草房作为办公室、学生宿舍和饭厅礼堂。
张校长调到上新河初中，接任的是女校长柯建萍，她亲切沉稳。女教师胡智媛教植物学，是我们一乙班主任。数学教师郭志敏板书规范，字秀引人，发型端正。年轻女教师陈宝萱任教体育，有男士风采，是市排球队员。
新学校、新师生、新课程让我好奇而兴奋。每天走读，从电瓷厂到燕子矶，风里来雨里去也不觉累。但期中考试后因成绩垫底而沉痛起来。我的学习基础空虚，建国前在淮阴因战乱上学常中断，建国后到昆山是在农场工人夜校中学习，在南京只读了一个五年级，上初中又未上晚自习，一人独来独往，成绩怎能会上乘。
冬季日短夜长，走读困难，只好住校。此时在电瓷厂总务科工作的四叔调去洛阳支援拖拉机厂建设了，父母又在昆山，我这个十三岁的孩子难以自立，就像断了线的风筝。
幸好老师没有嫌弃，仍以爱的目光关注我。班主任胡老师总以母亲般的温柔叫我的名字，叫我抄写黑板报；当我手够不着墙报上端的时候，她在身后把我举起来；放暑假回昆山时，为了及时乘车，她让我和另一同学住到她家，第二天一早又请她母亲为我们做早饭，饭后再启程。
教导主任王树铮默默地关注着我。集会讲话时，他那慈祥的目光总会扫视到我，我不敢正视他，因我辜负了他的期望。当我的成绩有一点点进步时，我就会听到他的表扬声。
我最愧疚的事是对不起石漱华老师。因我不会拼读，记不住单词字母，英语考试常不及格，所以课堂上违纪，让石老师痛心。对此我永远惭愧后悔。石老师年长，单身，热爰英语教学，说话轻声慢语，循循善诱。我毫无理由对她失敬。
在燕子矶初中三年学习中我的学习成绩没有一科值得夸耀。唯一感可喜的是认识上有了一定的升华。心中有了小英雄雨来的形象，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保尔形象，制造枪榴弹把一切献给党的吴运铎形象，我愿效仿他们。《任弼时同志二三事》中写道:弼时同志有三怕，一怕工作少，二怕花钱多，三怕麻烦人。这三怕至今仍是我的行为规范。
1955年初夏，初中阶段学习要结束了，学校为我们补上农村会计常识、农业植保知识，还教唱《到农村去》歌曲。这些活动勾引起我对淮阴的思念，我想回乡当拖拉机手，像电影女拖拉机手那样自豪地劳动。恰巧那年高中招生考试作文题就是可爱的家乡，更加深我对故乡的向往。
就这样，在十五岁那年，我结束了四年南京的求学生活。带着柯建萍校长颁发的毕业证书，带着遗憾和愧疚，带着怀念和感激，带着梦想和憧憬，告别了可爱的南京。
再见吧，电瓷厂，笆斗山，燕子矶！
再见吧，玄武湖，棲霞山，中山陵！
今天，我在淮阴翘首南望:思念南京母校老师。新梅、安松、晓群，老师同学们都好吧？
2019年12月10日于淮阴古清口桂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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