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谋的《悬崖之上》，刘浩存的“盛名之下”

 

如果说巩俐、章子怡时代，“谋女郎”还能换来电影界青云直上光环的话。到了周冬雨和倪妮那会儿，就全靠自己打拼了。

 

周冬雨拿遍“三金”，倪妮一金难求，后者提名和获奖最多的作品还是出道的《金陵十三钗》。夹杂其中的，还有不少被遗忘的谋女郎。董洁转行小荧幕，李曼被人迅速遗忘，非典型谋女郎魏敏芝出国留学。

 

按我辈吃瓜人容易厚古薄今的毛病，看“谋女郎”似乎也和“星女郎”一样，有一代不如一代的趋势。林允之于朱茵的差距，大概就和刘浩存之于章子怡差不多。如果不是在《一秒钟》和《悬崖之上》看见刘浩存，硬糖君可能会以为她是哪里新冒出来的素人校花。

 

年初，刘浩存在电影频道被问自己演技算不算有天赋。她莞尔一笑：“怎么就不算呢，有呀”，然后自己捂着脸笑。

 

刘浩存的眼神依旧有股张艺谋钟情的“韧劲儿”，只不过她不仅和巩俐、章子怡难以并论，似乎和倪妮、周冬雨比也欠缺独特性。普通的小美女，人群里绝对亮眼，在影史尤其是谋女郎谱系里可能尚要打一个问号。

 

说她前途很好，实在情理之中，毕竟资源摆在那儿。不过硬要渲染得多么一眼万年，也有些夸张。这个小妹妹究竟会成为新时代工业流水线谋女郎的开山之作，还是强捧之下缺少观众缘的资源咖，尚需时间证明。

 

悬崖之上，一声叹息

 

死亡并不能诠释生命的脆弱，活着可能是更痛苦的前行。纵然绝望也要渴望曙光，必须且只能相信黎明。《悬崖之上》拿来作中学语文阅读，理解成这样应该可以拿到基本分。

 

电影讲述了五位共产党特工与伪满洲政府，在险象环生的交锋和惨烈的牺牲后最终完成任务的故事。《悬崖之上》是典型的张艺谋作品，开头降落雪原的摄影堪称炫技。

 

在呼啸的风声中，透过蓝调的底色，感受雪地泛起的刺眼白光。雪的白与树的黑形成极强的视觉差，紧张感一下子渲染开来；刽子手行刑前，会用嘴把白酒喷洒在烈士脖颈处掩盖血腥味。烈士殷红的血喷溅在白雪之上，热气丝丝缥缈，冷峻且触目惊心。

 

摄影师出身的张艺谋，不改对画面“形式之美”的执念。他不仅喜爱色彩所传达的情感与诗意，也更擅长运用色彩作为符号的寓意。《悬崖之上》的主色调由黑衣、白雪、鲜血构成，让人不由得想起《影》里面的“墨色”与“留白”。

 

不过，大部分时间敌我双方都像电脑游戏一样，带着敌我识别标志展开斗争。直到最后，也并未出现让人惊叹的反转。当然，这种删繁就简的处理可以理解为剧版《悬崖》的剧情早已深入人心，全国人民都知道周乙是卧底，没必要故弄玄虚。

 

而且于和伟在《巡回检察组》和《觉醒年代》里都是正面的“地下工作者”，这种惯性让人很难相信他真的是伪满特务。不过，张译这个角色彻底暴露了电影情感节奏的失衡：

 

在被敌人折磨得昏天黑地时，本该有的情感高点却未能引起任何悲伤，甚至让观众开心地笑起来。这是相当黑色幽默的，一个正在面临生死抉择的特工，却因为滑稽的剧情把人逗笑了。一时间分不清是观众“没心肝”，还是情节设定跳脱。

 

《悬崖之上》仅依靠事件层面的悬念去推进，显然不能获得最大情感张力。以国师为代表的第五代大导们，一直没有找到和观众跨越代际的沟通渠道。他们天然的以为，“伟光正”的价值观是天然存在的，是不需要被唤醒的。

 

观众情绪当然是需要被培养的，尤其是那些没有在意识形态年代生长过的观众。如果要观众被主人公的献身震撼，必须要让他们相信坐在影院里的自己，和主人公处于同一种危险情境中。《风声》里的恐怖城堡，《波斯语课》随时露馅的集中营，莫不如是。

 

悬崖之上，一声叹息。遮蔽了本体叙事冲动和表达欲望的张艺谋，用强烈的电影美学完成了《悬崖之上》。既是精致的命题作文，也是遗憾的类型探索。

 

盛名之下，非议之中

 

虽然张译频繁在张艺谋电影里出现，让人有些审美脱敏。但于和伟和倪大红的演技还是近乎完美的，倪大红漠然地看你一眼，真是很难不被他逼问出点东西。

 

于和伟调侃同事那一段，宛如易立竞上身。“你有想过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升不了职吗？”下一句几乎以为他要问：“你有想过退出特工界吗？”

 

和男演员的优秀群像、秦海璐的中规中矩相比，新晋谋女郎刘浩存和他们明显“有壁”。她的演技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五一去东北度假和男票走散的小女生。看她跳火车一瘸一拐，就会想问妮子是哪个中学的？高中生还是好好念书，不要来参与这种危险的活动。跟朱亚文的情侣也违和，设定成亲兄妹反而更合理。

 

老谋子为了捧浩存妹妹，也是豁出去了。居然给她安排了围巾杀人情节，虽然本意是体现战争年代的残酷——娇弱的小花儿也沾染了时代血腥。可出来的效果不尽如人意，很难想象在苏联专门受训几个月的特工干事如此毛手毛脚，像是临时找来帮忙的翻译员。

 

当然，为了最大程度“保住”她，国师给刘浩存设定的人物就是天真女孩。另一组特工都被抓了，她还想着炖排骨吃呢！如果她的记忆力真的无敌，那为什么不能直接记忆密码本《梅兰芳游美记》呢？倘若她的能力是可以被替代的，那么角色存在也就失去了合理性。

 

台词问题不小，情绪表达差一大截，基本到了一张口就让人出戏的程度。她似乎还沉浸在上一部电影《送你一朵小红花》里。最后一场哭戏，会让人怀疑朱亚文那个角色是在和平年代得绝症死的，而不是特殊年代的地下战线牺牲的。

 

相比《一秒钟》里为了保护弟弟而偷电影胶卷的少女，《悬崖之上》藏不了刘浩存的拙，反而露了她的怯。《一秒钟》里穿着大花袄，再来一个短发男孩的反串，颇有些黄蓉在《射雕》出场玩的乞丐COS内味儿。

 

黄土地+灵气少女，是张艺谋给初出茅庐的谋女郎们永远的叙事母题。从裹着头巾的巩俐，到端着饺子摔倒的章子怡，再到沙子里找照片的刘浩存，似乎没什么变化，又似乎有很大变化。

 

对于谋女郎，真正的考验永远在走出张艺谋镜头之后。离开张艺谋，巩俐在陈凯歌那里也有《风月》《荆轲刺秦王》的表现为自己正名；章子怡运气更好，从《我的父亲母亲》无缝衔接了《卧虎藏龙》。刘浩存仍然处在张艺谋的羽翼之下，但她显然不能一直待下去。

 

女郎谱系，尚能续否？

 

张艺谋捧刘浩存的力度，若放在小说设定里，刘浩存得是他青年时期白月光的女儿才行。作为神秘的“资源小花”，硬糖君倒不信什么阴谋论，大概率是其经纪公司“博众星和”与张艺谋工作室开展演员经纪业务战略合作的缘故。

 

“博众星和”的创始人郭婷婷，在2019年成立了该公司，2020年4月宣布卸任黄晓明的经纪人职务。“博众星和”旗下艺人有李易峰、廖凡、秦海璐等人，其给刘浩存打出的旗号，正是“时隔七年再次推出的新谋女郎”。

 

品牌方只是看了《一秒钟》和《悬崖之上》的样片，就定了合作。去年底，刘浩存拿下巴黎欧莱雅新生代言时，就让人感慨嫡系谋女郎出道起跑线就是很多人的终点线。毕竟有了欧莱雅代言，起码可以名正言顺去走戛纳红毯。

 

她还拿下了卡地亚的品牌挚友和中兴手机等多个品牌代言，登上四大刊封面。当时与卡地亚合作许久的孟美岐粉丝，还指责名不见经传的刘浩存“空降”。欢瑞副总裁姜磊声援刘浩存，于是网友猜测两人是亲戚，但很快经本人澄清。

 

当同样发展不错的同学任敏还在《演员请就位》逐梦演艺圈，刘浩存已经在接商务了。几年前，刘浩存就在《影》的试镜中脱颖而出，据说因为角色重新设定了年龄，便换成了关晓彤。不过这说法有个明显漏洞，刘浩存98年，关晓彤97年，何来换角问题，难道是说关晓彤长得成熟？

 

纵观章子怡、周冬雨、倪妮都走过这样的路子，必须长得水灵，还得秘密培训好几年，从未接拍广告。犹如藏刀于鞘，破土而出才有震撼的艺术效果以及唬人的商务优势。

 

不过禀赋各异，谋女郎的命运终究还得自己掌舵。巩俐是张艺谋艺术生命里最有故事性的女人，至今女神地位不倒；章子怡集齐了所有成名条件，却难逃飞短流长，下凡拍《上阳赋》还翻车了，看来恩师的嘱咐真有道理；李曼一出道就是黄金加身的贵气，但很快销声匿迹。

 

时代不同了，谋女郎也变了。当年张艺谋拍巩俐，全凭一腔真情，还自己当男主搞了个《古今大战秦俑情》。如今高产惊人的国师，怕也难有曾经的心力去为谋女郎精雕细琢了。

 

就刘浩存的采访和综艺来看，过多的曝光其实是对“张艺谋效应”的一种削弱。张艺谋打造女郎，要的就是神秘感和新鲜感。刘浩存参加《国家宝藏第三季》，本该飙戏的段落毫无感染力，能够看出这位少女还无法和角色共情。

 

记者问她看影评会不会接受批评，她傲娇又委屈：“为啥要批评我，我又没做错什么。”虽然有剪辑的问题，但她的大众呈现就是一个没有深度想法的女孩。虽然我们很难苛求她有巩俐的天赋或者章子怡的野心，但刘浩存确实尚不能寄托观众对谋女郎的期待。

 

在《一秒钟》的发布会上，张艺谋说刘浩存身上有一股劲儿。可为啥看她越多，越觉得国师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