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关3年，整理384种国色，造一座中国色彩库，全网惊艳：老祖宗的审美，绝！
谓之“桃红”、“群青”、“湘叶”、“凝脂”、“沉香”，我翻阅了近400种典籍，从十几万件故宫馆藏文物中，才梳理出完整的384种中国传统色。在创作完《中国传统色:故宫里的色彩美学》后，我想要继续深入挖掘中国传统色，于是将目光投向敦煌。用37座洞窟，108幅敦煌壁画，展开一幅1600年来中国人的色彩观演变图。北魏的浓郁、西魏的清雅、隋唐的明艳、五代的鲜丽......身处动荡，百姓一心渴求安宁之日的到来，和来世的解脱。同时，土红与血液干涸后的颜色相近，是生命力的象征，275窟里，交脚的菩萨气定神闲，背后是大幅的土红。能用上这个颜色可不得了，因为青金石需要从西域跨越千万里运输而来，也就是今天的阿富汗。短短38年的隋代，战略眼光独到，借着丝绸之路，与西域贸易往来密切，强盛国力。走进420窟，菩萨的上衣、裙装，千佛头光、身光，天蓝色灼灼有光。这股蓝色纯粹而浓郁，时而以金星点缀，不似出自凡间，很像是从一片悠远神秘的天空中摘取的。此时服饰世俗化，57窟里的两尊菩萨，现今看来都不失时尚。宝冠、璎珞的色彩，神夺而目眩，跳跃以镶碧、坠金，上升以银白、珠绀，回旋以红、蓝、褐、绿之光。在321窟仰望西壁龛顶的那一刻，蔚蓝明亮得让我觉得不真实。仿佛破了顶，见了天，佛陀赶着去赴会听法，飞天游弋。那一刻，菩萨的眼神正正与我对视，我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初唐 莫高窟第321窟西壁龛顶赴会佛、天人、飞天你在现场看不真切的，在电脑前看不到的，这本书都指给你看。
没错，我是金融专业毕业，并在广告行业从事了十三年。但如果没有广告的生涯，我还未必能写出一本畅销的中国传统色书籍。十三年的广告行从业经验教会我站在甲方的角度思考，你所表达的东西讲给谁听？对方是否能接受？接触到中国传统色，是源于和故宫博物院的一个婚庆项目。2018年的故宫文创缺一本VI手册，以图形、颜色、符号这些元素来指导大家沿着一个标准方法，去做文创产品。在项目过程中，我就发现，中国的传统颜色，一直都没被很好地整理过。于是，我和伙伴从颜色的角度切入，开始研究中国传统文化。仅仅把色彩罗列出来，读者并不能体会到中国文化的意境之美，一定要用一个当代的语境诠释它。拿不到原件，就大海捞针般逐一寻找，只能寻到影印本，就一页页耐心阅读。童年时，我就对古诗古文入迷，家里会尽可能地找书给我。敦煌一册的分隔页里，两大页的毛笔字古诗，皆为我的原创。第二个面临的问题，古代的颜色，指的不是某个具体的颜色，而是色域。古代又没有一本集成的色卡，要如何把色相和色名对应起来？只能跟做植物染的老师，一遍遍染，从中找寻符合当代审美的色彩。这里面涉及一个很重要的方法论，即追溯过往，着眼当下。既要较真地研究色彩的本源，也要从中剥离并抛弃谬误的部分。可景德镇的陶瓷大师，也说不清月白色具体是什么样的，因为不同时代的工匠，理解有偏差，做出来的月白色也是各式各样的。那么在现代讲述中，要将误差慢慢剥离，否则现今继承起来就非常困难。最开始，我对《中国传统色：故宫里的色彩美学》的定位就是很简单的一本色谱。书看着很美，但这个类别从来没有过，我们吃不准能不能卖出去，少印点，印个三五千册吧。幸运的是赶上了时代的热潮，我恰恰提供了一本，能满足人们对中国文化复兴需求的书籍。在创作《中国传统色：敦煌里的色彩美学》一书时，面临的不确定性更大了。因为敦煌是一个知识体系，不先掌握敦煌学，很难把颜色说好。敦煌研究院有一个院刊叫《敦煌研究》，从上个世纪到现在有190多期。
这就是我收集资料并研究的过程，它必然，且必须是一个很严谨的过程。在57窟，我第一次亲眼见到美人菩萨，不夸张的说，直接“看傻了”，菩萨头光的蓝、棕、绿、黑渐次，金灿玲珑的璎珞，蓝绿晶莹的宝珠，仿佛冠中坐佛红衣绀发，加上蓝色头光、绿色背光，不及五光而明耀，几乎十色而彩艳。虽然初唐距今1000多年，但那个画面依然生动立体，尤其是面对面看时，美人菩萨和阿难和尚，就像活在眼前一般。某一年，日本游客来参观，在这个画面前直接跪下了，那真是发自内心对中国大美的折服。通常说敦煌没有紫色，但是在45窟的《观音经变》上，我注意到右上位置的一位唐代妇女，他的领口和袖口是红色，但身上对比出来就是一个暗的红紫色。网上搜不到所谓的“敦煌颜料数据库”，因为敦煌研究院压根没公开过。但是呢，在他们的很多论文里，能发现相关的蛛丝马迹。我从100篇论文里，找出14篇最靠谱的论文，从中提取汇总成表。从2018年着手研究，到2020年正式出版第一本书，研究时，无人沟通，每天总要先听一段马友友的大提琴，才能开始提笔。深夜面对电脑屏幕的光亮，我常常陷入一种未知与不确定：我对中国传统色的挖掘和整理，有社会意义吗？有实用意义吗？是对文明传承有意义，还是对商业推动有意义？“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投身于自然之中，必然要慢下来才能察觉美，这就让我不自觉地平静下来。颜色是看不尽的，但是学问和修养，必然是有所增长的。就好像搭建一个金字塔，从地基，到一楼、二楼、三楼......直到塔尖。网络上关于我这本书的争论不少，“色谱不需要有文字性解读”的评价尤其多，中国传统色曾经淹没过，到了当代社会，它仅被极小的圈子接受，原因是什么？物质很直接，譬如“桃红柳绿”，就是桃花红，柳叶绿。历史上，暮山紫是一种文学性的表达，但我发现，这个颜色不是没有依据，晚上天黑前的某一刻，烟光、水汽、湿度都对的情况下，暮山紫就会出现，我现在手上，就有在长城拍到的，桂林拍到的.......太多太多地方。因此，你难道不认为物质与观念的融合，是一个更高级的色彩美学体系吗？难道只有那种很具象的“咖啡色”，才能称之为色彩吗？为什么用“动人心魄”这个词，因为这才是第一本《中国传统色：故宫里的色彩美学》受大众欢迎的根本原因。我们辩证地看“国内设计师以采用潘通色、莫兰迪色为主”这个现象。一方面，用潘通色没有任何问题，因为它是世界性的色彩语言，甚至可以说是现阶段世界唯一能沟通的色彩语言，所谓设计师是跟工业相伴的，上大学接触到的所有色彩知识，也全是西方的体系，迄今为止，还没有一所大学建立中国传统色的教育体系。但说回来，正是因为潘通是工业的产物，所以没有一个专家能讲清色彩背后的文化性。曾有一档节目邀请潘通出一位专家，和我对台答辩，讨论色彩文化，但潘通婉拒了，因为他们无法像中国传统色那样，说出更深层次的文化理解。我们的设计师，在用潘通色、莫兰迪色的同时，如果换个视角，看看传统色，也许会发现全然不同的天地。一个基于中国文化，言之有物的，独特的色彩体系，我们有什么理由，放弃自己宝贵的文化遗产呢？每一个从事设计的人，都应该让自己的知识不再贫乏，让自己的眼界足以看到更高更美的东西。去小红书、抖音上看，几千个博主用这段BGM，这种传播力实在惊人。春晚编导组联系我时，我也感到十分振奋，终于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在几亿观众前展示中国传统色魅力。在歌词里，我融合了传统色的物质与观念，既有具体的色名，也有文学性的色名。我希望更多色名被记住，因为这是中国传统色的入门钥匙。从复兴和传承的角度来说，我认为中国传统色要回归中国社会，持续传给下一代。他们的走廊，大片的日本传统色做装饰，上面还注明了色名、色块、来源故事。这种做法给了我启发，所谓美学，不见得是在教室里给孩子上堂课，而是给他们一个真正美的环境。作为老师，作为家长，作为社会，我们懂美了，孩子自然能懂美。为了下一代，奔走于北京及北京以外的各个中小学做演讲，甚至帮助学校改造校舍、操场，从颜色的设计给学生美的指引。新建成的北京第一实验学校，从一砖一瓦，到整个学校的颜色，都用了中国传统色。我们对下一代美的教育，应该是自上而下地改变，春晚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如果这样一个寓教于乐，寓乐于教的文化盛会，开始宣讲中国传统色，所谓中国文化齐齐复兴，必然有更多人的加入，才足够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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