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学,论诗,似乎唐诗为不可逾越的巅峰。不过,古代文学史上唯一一部被称为“经”的诗歌集却并不出现在唐代。这部诗歌集的整理者,是万世师表的孔夫子,共收录诗歌305篇,这就是《诗经》。
为什么浩如烟海的诗歌历史长河中,唯有这一部能够称为“经”呢?因为,“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所谓无邪,就是率真,就是可爱,是妙不可言。后世历代文学,无论诗词歌赋,小说戏曲,都必须向这部《诗经》学习,学习那份纯真、天然、素朴和深情。
翻开《诗经》,我们或许会深深为之着迷,无论是“在水一方”的佳人,还是“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无论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烂漫,还是“爱而不见,搔首踟蹰”的彷徨,都深刻地诠释了这个民族关于爱情的美好真谛。与此同时,《诗经》最妙不可言之处,在于诗歌中的主人公,尤其是女主人公,大胆而热烈、素朴而美丽、率真而可爱。可以说,一部《诗经》,让我们穿过2000多年的光阴,认识了远古时代的好女子、奇女子。
其中,有一位女子,貌美且才高,却居然被骗婚,糊里糊涂嫁了一个丑男。这女子忍无可忍,一气之下写了一首妙诗,短短几句流传了2000多年,也惊艳了2000多年。
《诗经·邶风·新台》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籧篨不鲜。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
渔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这是一首邶地的民歌,为一女子口吻而作,《诗经》中此地的诗歌还有一首《静女》。“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这位静女遇到了一位真心爱她的小伙子。这个小伙子虽然有几分楞头楞脑,但是十分珍视与静女的感情,觉得静女赠送的彤管“洵美且异”,爱不释手,小心呵护。可以说,这是一首童话般的爱情诗,让人羡慕遐想。与之相比,《新台》一诗则要让人捶胸顿足。
都说女怕嫁错郎,这首诗中的女主人公就是在蒙骗中嫁给了一个丑男。女子一气之下,写下这首诗。
诗分三段,杂沓反复,一唱三叹,让人回味无穷。诗的语言淳朴率真,充分反映了女子内心的愤懑和无奈。
前两段以“新台”起始,对应的是河水。“新台有泚,河水弥弥”,与“新台有洒,河水浼浼”意义基本相同,在此反复,是所谓“重章叠唱”,增强了诗歌的气势,反复咏叹,韵味无穷。这句诗说的是未出嫁之前,男方给女方呈现出来的状况:家中筑有高台深宫,气势恢宏。高台旁边,是奔流缱绻的河水。如此大户人家,这般居住环境,怎么不令人期待。女子正是在这样的表面现象之下,生出了“燕婉之求”,希望能够找到如意郎君。
然而紧接着,却来了一个陡转,这新台的男主人,并非什么如意郎君,而是“籧篨”,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癞蛤蟆。“籧篨不鲜”,不仅长得像丑,而且年纪还老大不小了,是个糟老头。“籧篨不殄”,丑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如果说前面两段,有一个陡转陈述了一桩骗婚,讲述了一个癞蛤蟆吃天鹅肉的事实,那么第三段,则是女子呼天抢地的控诉。第三段也是全诗最妙的一段。诗人巧妙地运用了比兴地手法,以“渔网”比爱情的追求。“渔网之设,鸿则离之”,女子张开了爱情的网,本来想网一个如意的情郎,一条金色的大鲤鱼。却万万没想到,鱼儿没上网,却网来了癞蛤蟆。其实才女气的并不是嫁了个丑男,而是对方的这种欺骗行为。
“燕婉之求,得此戚施”,老天爷真是爱开玩笑,让我最终落得一个如此惨戚戚的结局。这首诗一说是历史上卫宣公劫夺儿媳姜氏(宣姜),老百姓写此诗讽刺宣公。不过无论这事情是发生在王宫还是民间,都是不能为世人所包容的。因为每一个人,都心怀一个最朴素的愿望,那就是美好的爱情,一定是建立在彼此爱恋的基础之上,企图通过欺骗或强权获得爱情,一定是缘木求鱼,自讨无趣。
在男尊女卑的时代,这样的诗能流传下来,其实并不容易。它体现了古代女子对美好婚姻的追求,以及敢于表现不满的魄力。这首诗大家喜欢吗?欢迎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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