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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图笔会︱丁香花与粗布蓝裙子

文/赵玉霞

这个故事的开始,一点也不浪漫,也无关乎风花雪月。

“有脾气的人,就有活儿。”——奶奶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满头白发了。这话奶奶可不是第一次说,或者是奶奶听姥爷或者是老奶奶说过,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上初三的时候,在学校里有些混不下去,在家里也被爹娘冷落。这一次我又犯了错,爹爹要揍我,奶奶一把揽住我的肩膀,说出了这一番话。

爹爹无奈离开,我仰起头看看奶奶的脸,感觉她脸上神圣慈爱又充满着权威的光芒,我小小的心灵一下子就安安妥妥的了。

因为奶奶的话,我躲过了一顿揍,还意外地转了“性”。那是我少年时期的最后一次犯错。故事就从这个错误说起吧!

“说吧,为什么要那么做?”猴哥左手拖过椅子,右手拿了一块儿皱巴巴的干毛巾象征性地抽了几下衣服,办公室里马上细尘乱舞,“噗--”他吹了吹自己的办公桌弯腰坐下。

“猴哥”姓候,是我们的班主任,从初一开始,我和他交锋过无数次,都以他不能奈我何而告终。“猴哥”的江湖绰号与我重名,我叫“悟空”。但相比较而言,我更实至名归一些。不过我还是喜欢上他的课的,“猴哥”带我们读书的时候,有点鲁迅笔下寿镜吾老先生的感觉,那个时候我听得如痴如醉,相比起大部分同学小声“吃吃”地笑,我应该算得上是“猴哥”的知音。可能,大概,是这个原因,“猴哥”向来对我的种种罪行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你说,你早自习睡懒觉、给人家车子放气、把人家铃铛给卸了,这些事我也没拿你怎么着,是吧?”他啜一口杯中的水,一手扶杯一手扶在翘起的二郎腿的膝盖上,看着我。嗯,我心里应着,嘴上却没说什么。车子放气还不是因为英语老师每次上课都拖堂到下一节课预备铃响,连上厕所的时间都不给;摘铃铛还不是因为伙房那“周扒皮”的饭油水少,我那叫“替天行道”,想到这里,正义之气顺着脊梁冲到头顶。

“可是,你这次是不是太过分了?”我的沉默显然让他有点恼火,“镜吾先生”站起来,在我面前踱了几步复又坐下。“你说,你成天男不男女不女的,还拉帮结派,听说,还有什么结拜兄弟,这是学校,你以为这是江湖?替别人出头,我看这事谁给你出头?给人家剪破裙子,卸掉车座,这是个女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到底多大的仇?你说说我听听!”最后说完了,一放杯子一跺脚,以表示他极大的愤怒。我把头别向窗外,一言不发。

“好,好,好,沉默是吧?沉默好,那你就好好回家沉默,反省去!”他愤愤喘着气,手把着桌沿儿,只恨此时桌上少了把够长够结实的戒尺。

戒尺是没有挨上,后来,我就被“遣送”回家,爹爹要揍我的时候,奶奶拦下,就是本文开头那一幕。从那之后,我就对奶奶增添了说不清的爱和膜拜。奶奶的话的确有道理,在我那个时候的理解就是,有脾气的人,有品格,有个性啊!

其实,爹爹要揍我也是有道理的。有事说事,干嘛要把人家裙子给剪碎?干嘛要把人家车子给卸散架?可,这事哪能说得明白?

事情应该是皆由文杰而起的吧。

文杰,是帅气与成绩独占鳌头的校园男神,这样的男神在初三的时候竟然被老师安排做我同桌。不得不承认他的出现的确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变化,因为有他,我上课回答老师提问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被罚过站,英语课也没有再敲过桌子抗议老师拖堂,就连作业本都能保质保量地及时上交。“猴哥”因此还特意向我父亲传达过诸如“进步不小”之类的信息,我父亲就高兴地说:“嗯!老三说不定能有点出息。”

这里顺便爆料一下我本人。

家中排行老三,据我推测可能是因为之前在爹爹满心巴望中没盼到儿子,所以到我的时候就提前发了狠,等老三落地,不管怎么着,当儿子来养。结果就这样了,从小我的发型都是不过耳的“青年头”,衣服从来就没有跟姐姐拣过一件,清一色的男孩子样式。更为革命的是,为了表达对伟大祖国的热爱,继我大姐二姐之后,我的名字也和我爹的初衷无缝隙地接轨,大姐龚爱、二姐龚娥、轮到我成了龚华,一连缀,取义“爱我中华”,我的名字为爹爹与祖国母亲情义相投做了巨大的贡献,诸上种种让我从踏进校园的第一步开始,就成了无法摆脱的苦恼。

这个名字比起后屋丁家的女儿不知道逊色了多少,丁香,丁香,教室里只要一想起这个声音,就忍不住想起村子大队屋门前的那棵丁香树。夏天一到,满树的小紫花像清凉的云、像紫色的轻雾,美得扯你的眼,还要俘虏你的鼻子。住得这么近,可我俩的差距却是那么远。

丁香温柔、甜美,长头发是永远过肩,尤其在夏天,她会常常穿了一条粗布的蓝裙子,像云一般袅袅地来、袅袅地去。上学、放学我们是一定要一起走的,我觉得像这样一个美丽女孩子是需要我这样的一个假小子兼女汉子来保护的,而她也很享受有这样的一个女保镖。

因为有了同桌文杰,我的人缘在女同学中竟然变得好了起来,就像“非典”时期的板蓝根,突然变得奇货可居。要知道从初一进入这所学校,第一次上厕所因为我的外表给大家带来巨大的误会开始,我便成为了众多女生眼中的怪物。

因为这个原因,丁香在学校里也假装和我不是很熟,但这丝毫没有影响我“护花使者”的身份。就在文杰成为我的同桌之后,丁香吃饭、上厕所,总会和我一起,后来老师让我解释“形影不离”。我就说:“就是不管上哪里去两个人都在一起。”老师直夸我解释得好,我只道要感谢丁香的陪伴,后来才知道,真正要感谢的却还是文杰。

文杰和丁香什么时候开始偷偷来往,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文杰是六月天气特别热的时候过生日,还知道文杰的爸爸妈妈在城里上班,要经常出差不能很好地照顾他,于是他便回到农村让爷爷奶奶照顾生活起居和学习,还知道文杰最崇拜的明星是谁、最喜欢看的电视剧是什么、他最喜欢看谁的书等等这些,我都一条条记录在我的日记本上,我自己是绝对不好意思问的,我总会说:“喂,同位,有人让我问你你觉得张学友和刘德华谁更帅啊?你平时都看什么样的课外书啊?……”

我的同位呢,总会一边看着书,或是算着题,边听我的问题边耐心地回答“唔,林志颖更帅吧,我喜欢读汪国真的诗,不过最近我读过一首戴望舒的《雨巷》,哎呀,真是太美啦……”他在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并没有顾得上再回问一句:“谁让你问的啊!”而实际上我也并不想告诉他这是丁香让我打听的,尽管我在嘴巴边上早就准备着他随时那么一问,然后高声强调一下,这并不是我要打听的事情。

可是,我还是觉得,他有点知道这是丁香要问的问题。因为有一次在学校的朗诵比赛中他代表我们304班朗诵了一首诗,让丁香得意了足足有一个多月,“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有时候高兴地索性扶着自行车停下来,在微微的南风里高声地朗诵一遍。我远远地看着,心里想着,丁香这名字真好,眼睛却是悄悄地发涩。

丁香和文杰的故事终结在五月,丁香和我的友情也终结在五月。因为五月是特别适合出游的时候,花开得很放肆,风却暖得有时候让人迷糊。周末,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将欢声笑语洒满了我们村子后面的山坳里。“你们看,山腰那里的紫色的花真好看!”丁香指着不远处山腰上不知名的花,的确是美丽啊,星星点点,在看惯了红花绿柳时,这样的颜色让人怦然心动。

文杰打一声唿哨,就开始攀爬。在他伸手将要折花的时候,脚底的石头一松,跌了下来。后面的剧情大致都是我们从很多的剧本或者电视里面看到的,文杰受伤了,丁香怕被父母和老师知道,便再也不和我提文杰这个名字。

后来,我每天给文杰捎送作业,文杰巴望和失落的眼神让我对丁香的绝情愤愤不已,或者我自己的失落也不比文杰少,我想是这样的。从那以后,我开始留起了长发,并且破天荒地跟妈妈要粗布蓝裙子来穿。

在这个夏天里我也可以成为《雨巷》里的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可是夏天还没有来,文杰就被父母接回到城里,而我留的长发刚刚及肩。

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只是,每年在丁香花开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那个叫文杰的同桌,和他朗诵的诗句,“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那时的疯狂抵不过岁月沧桑,我终于还是没有长成少年时想要的模样。

  就在前两天,有人将我拖进初中同学群,看到群里有文杰的名字。“嗨,老同位!别来无恙?”他加我好友打了个招呼。

“嗨,别来无恙!”我如是回复。  

作者简介

        赵玉霞,黄岛区海王路小学教师一枚。始终相信“富有诗书,心中有爱”是为师、为人之道,并将一生奉行。

 

投稿:jiazaihuangdao@163.com

编辑:shitoulpr001(若兰)

校稿:裴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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