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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散原创 • 初语阅读】林四海作品丨大地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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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遥望大地。

哪怕是身处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城市,但我依然会在晨曦或夕阳里,隔着流光溢彩的玻璃,透过灰色的建筑物,竭尽眼力眺望远方。

远方,在飞鸟散尽的底下,是我的家乡。

家乡挨着大海,在万顷良田之外,还拥有一望无垠的海岸滩涂。这种地、水分明的独特优势,使得那片土地像年轻时饱含乳汁的母亲,不仅青春、蓬勃,还有不知疲倦的劳作、奉献。

母亲始终是这片土地上最为耀眼的身影,与之相伴的,是高低飞翔的各种鸟类。

一洼水田边。三三两两的白鹭慢吞吞地踱着步,像个骄傲的公主昂着头,偶尔快速地在水洼里用喙尖犁田一般,从这头推到那一头,在极浅的水面上形成一道白色的线。也许是啄到了满意的食物,一甩头就挥动着翅膀飞起来,也不会飞远,就停落在田头边矮小的树枝、灌木丛里,一只一只的,像一张张白纸晾挂在树梢上。金色的阳光渲染了整个田野,在白鹭厚实的后背上反射出炫目的光,仿若神圣而静谧。

这时的天空,与圣彼得大教堂圆顶穹窿是一致的,云朵在其上叠加出多重的结构,穹窿之下的大地,成了母亲为之虔诚劳作的祭坛,瘦小的母亲对土地有着宗教般的力量,哪怕是再贫瘠的土地,母亲总能让它生长、开花、结果。

不止是白鹭,还有灰鸥、喜鹊、山雀、白鹳……每到播种或者收获之时,它们就呼啦啦地聚集在一起,母亲从不愿意撵走那些到庄稼地里来抢食的鸟儿们。在播种的季节,母亲会在田岸上撒上一些瘪瘪的谷粒,母亲说,给它们留足了粮食,就不会到地里来刨食了。亦或是在每一季的庄稼收获的时候,母亲总是有意无意地留下一些零碎的麦穗、谷粒、豆子等等,待田里变得空旷的时候,就成了鸟儿的天堂。

偌大的土地上,每天聚集了许许多多不同种类鸟儿,甚至来自不同国家、不同洲际的,就像那些不同肤色的人类,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官方语言。或是觅食,或是散步,或是浅翔,或是振翅,羽毛的痕迹掠过家乡的天空,留下一道道闪亮的光。

鸟儿是有季节的。

年幼时,见得最多的,除了麻雀,就是燕子。

春夏秋,是鸟儿聚集的时光。沿海特有的湿地环境,不仅孕育了丰厚的鸟类食物,更是造就了一方宁静无扰的空间。在滩涂、在水洼、在草丛、在森林,更多南迁北徙的鸟儿愿意在家乡的土地上稍作停留,就像是急行军中的短暂休整。

一群燕子在家门口的屋檐下安家立窝。白天,啾啾直鸣、飞来飞去,衔泥啄草,热闹不停,门厅的地面上却一塌糊涂、肮脏不可伸脚。调皮的我用一根木棒捅开了已经泛出灰白色的燕窝,扑啦啦掉下来几只羽毛未全的雏燕,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的,两只成年燕子围着雏燕上下翻飞,哀叫之声不绝于耳。我却有种恶作剧的快感。

从地里回来的母亲不由分说地捡起那根木棒,在我屁股上狠狠地揍了一下。记忆中,那是母亲唯一一次揍我。我在一边哇哇大哭,而母亲却不管不顾的,用盆子打来水,再到河岸上挖回一些泥巴,就着水调和着,爬到高处将被我捅破的燕子窝再次补好,又扯了一点破棉絮铺在里面,再将雏燕放回到窝里。

母亲攀在扶梯上一丝不苟地做着这些,我仰望着高处的母亲,以及在她头边盘旋的两只燕子,在刺目的阳光下,母亲小心翼翼地用泥巴抹了又抹。特别是当母亲将两只雏燕放进窝里的时候,那样子仿若圣母一般的庄严,碎金般的阳光洒满了母亲的身上。

母亲说,鸟儿是有生命的,通人性。谁好谁坏,在鸟类的世界里一目了然。

年幼的我,在那一瞬间沉默了,甚至忘却了屁股上的疼痛。

母亲老了,种不动地了,庄稼越来越稀疏。鸟儿却越来越多。

任何一只鸟儿,都可以在这片土地上找到自己的栖息之地。即使是白雪覆盖的严冬,都能看见鸟的踪迹。乌鸦肃立在料峭的风中,拣尽寒枝不肯栖,用偶尔的鸣叫昭示着它的存在。还有猫头鹰,像叶子一样挂在树枝上,圆圆的眼睛发着晶莹的光芒。

最活泼的要数麻雀了,一年四季都在家乡的土地上生存着。拳头大小的身体,在雪地上蹦来蹦去的。麻雀性子烈,不好饲养,或者说根本饲养不活,这也是乡下的孩子们不愿意捕捉麻雀的原因之一。上小学时,读鲁迅先生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面详细介绍了用竹筛捕捉麻雀的方法。童稚的好奇,也曾经尝试过几次,或许正如鲁迅先生所说,太性急,等不到它们走到中间去,所以往往总是无功而返。

麻雀天生的烈性,或是敏捷的身手,使得家乡的麻雀越来越多。特别是在黄昏的时候,成群结队地出来觅食,一大片的麻雀掠过树梢,呼啦啦地就落了下来,门前的晒场刹那间就布满了律动的精灵。冬季的傍晚,掰几小块刚刚从锅塘里烤熟的馒头扔出去,热气腾腾的,麻雀们也毫不畏人,慢吞吞地走过来,快速地叼了就走,欢快的鸣叫声响彻宁静的村庄。屠格涅夫在《麻雀》写到:“全靠爱,物类的生命才得团结和进步。”这对于家乡的麻雀来说,是真实的写照。

越来越多的鸟儿喜欢在家乡落地歇息,或者说就落地生根了。在大圩上的树林里,鸟儿的窝像一只只巨大的袋子,一字排开。也有的在屋檐下的瓦片里,一个挨着一个。还有的是在低矮的灌木丛里,一撮一撮的。

其实,鸟儿寻找栖息地的过程,仿若人类寻找高贵灵魂安放的处所,那种挑剔是无可比拟的。

这也是家乡最妙不可言的所在。

你想啊,在暮色苍茫之中,万鸟归林,挥动着翅膀在天空划出弧形的图画,优雅的身体在气流中滑翔;然后,在晨光乍现的清晨,又是在清脆悦耳、婉转千回的鸟鸣声中醒来,诗和远方都在平凡的生活里荡漾着,该是一种怎样安居乐业的闲适生活?

冯骥才先生的《珍珠鸟》里说,将鸟“养在一个竹篾编的笼子里”,末了,还写下一句话“信任,往往创造出美好的境界”。我却以为,家乡的鸟儿才是住在美好的境界里,因为它们不必住在鸟笼里,没有束缚,也没有伤害,自由自在的。

而且,它们每天都可以向着有光的大地飞翔!


作者简介:林四海,知名阅读与写作推广人,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国土文学创作班学员,曾获中华宝石文学新人奖等,《散文选刊》签约作家,著有散文集《石上花开》《划过村庄的流星雨》《一树繁花一亩宫》、长篇小说《静静的里下河》,即将出版散文集《吹过村庄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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