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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散原创】刘发祥作品 | 在有梦的日子里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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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的祖上由四川迁徙到贵州一百五十年来,辈辈为农,虽然历尽千辛万苦却依然是茅舍一间家徒四壁,除了干活吃饭,赶场看热闹,走走亲戚外,其余根本未敢有一丝的非分之想。

农民的身份世袭至我父亲时,他苦于自己扁担大的字不识一个,便一门心思地做好农事,努力将地里的庄稼做到极致。业余时间不是看看老少爷们打打字牌,便是坐在门前的石墩上抽旱烟。

年幼时,我曾有许多日子都是在陪伴着父亲烘焙生产队的烤烟。对待这项工作,他仿佛是将之作为自己的生命一般来维护,容不得一点瑕疵。每天从早到晚不间断地观察炉火的大小,以及考棚的温度、烟叶色彩的变化,从不要任何人帮忙,也不允许谁去干预他的工作,我陪伴他的奖励则是一两个香气扑鼻糯悠悠的火烧包谷。那时节,父亲的理想就是烘焙出一批批金灿灿的黄金叶,来回馈生产队对他的信任。

随着时代与社会的变迁,岁月的行走,以及对四周邻里家庭的观察,父亲的思想有了不小的变化。事实上,他变化了的思想无非是让我有朝一日也能像别人那般有些出息这么简单,当然如果能够跳农门吃国家粮,则是最好不过的了。

大约是我八九岁时,父亲结识了一位姓杨的大叔并特崇拜他,说他既能言善辩又会武功,如果我能拜他为师学个三年五年的,一定会有出息,至少不会受欺负。于是,他便和祖母商量一通后,腾空腰包买了两把面条两包“清定桥”香烟作为见面礼,带我到杨大叔家去了。

虽然不甚乐意,但是看着父亲那一脸的坚定,我还是顺从而又腼腆地跟着去了。

在杨大叔家,他先是叫我做一些简单的动作看看,是否有学武功的悟性。孰料我很木讷,即便是有他在一旁指点,依然做不了。杨大叔摇摇头,说:看来你这娃娃还真不是学武的料。

随后在和我父亲的交谈中,他的一席话,我却听得很分明,开了眼界。原来杨大叔崇拜的还不是天下无敌的武林高手,而是一位极其普通的能写一手好文章的老师。

他说,每一年刘老师写文章挣的稿费买块瑞士表都用不完,有时间我们带娃娃去拜拜他,跟他学写点东西,还可能有点路子。

实际上,刘老师就在我就读的贵定三小任教,不过他教的是带帽初中班,而我那时才上小学四年级。当我升到初中时,他已经调到教育局工作了,故而无缘受教于他,而师从于另一位诗文高手何庆龄先生。这时,我有了人生的第一个梦想,要像两位老师那样也写一手好文章。

我就读的这所学校,其前身是兰皋书院。书院始建于清乾隆四十九年(公元1784年),距今已历经了二百多年的风风雨雨。虽然时值“文革”中期,也依旧教学相长,尽管时有动乱,我的老师们无一不是在尽自己的本职之责,将他们一肚子的知识传下来。

就在这满园书香的学校里,我受到了良好的启蒙,至此开始识文断字,一步一步地向文学的阵地靠拢,就像荒原里的一株新草,没有甘露没有肥料,只要抓住一丁点的养分便拼命地一丝丝往上长,尔后随风摇曳,看看这世界的缤纷与美丽。因为这温馨的土壤使然,我的梦便开始有了根系。

白天在学校循规蹈矩地读书,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夜晚掌灯时分,则不甘寂寞地和几位要好的伙伴狗崽、杨老四、黄老四一道爬上供全县人口吃水的水塔的基石上,挤做一团听着水管里哗哗的流水声,遥望星空,指点着哪是北斗哪是七姊妹。要么是轮流摆龙门阵,至今仍记得也是最受欢迎的是一个从手抄本上翻版下来的抓特务的故事,时过二十年,这故事还真被拍成了电视剧《一双绣花鞋》。

那时候读书,书包的负担极轻,就两本书几个作业本一支笔,回到家翻去复来可以看的也是那两本书。再能看的,便是大人们口袋里的香烟盒、会计给每个人记工分的小日历本,或是生产队平常学习过已经废弃的报纸。于是,有一天手里头能有个一毛两毛钱去书店买一本小人书回来如痴如醉地细品慢咽便成了一种奢望一个梦。记得我小学五年级毕业时,评得了个三好生,学校奖给我一本书,是《智取威虎山》剧本,那个心情啊,比过年还高兴。只可惜那时因我家居住的房屋很是破败,几经搬迁后竟然没能保存下来。

除此之外,买书看的机会是除了过年时老人们像挤一管用了经年累月的牙膏一样狠心抠出来的压岁钱外,再就是平常走路时眼睛不停地在视力范围内寻视着,盼望有一根一块人们丢掉的铜铁铝。日积月累,凑够了一斤两斤,就拿到收购站去换钱,往往能换个两块、三块钱。钱到手后,就是五分钱的冰棒一角钱的丝丝糖地花,于我来说,最紧要的消费莫过于奔往新华书店没有二话地下手买下早已经看中的故事、小人书,其喜悦的心情远比过年还要浓郁。

尽管那时还不知电视、手机、电脑为何物,但时至今日,在这网络覆盖全球的社会里,我消耗的最多时间也依然是书报刊,这犹如我的文学恩师王蔚桦先生说的那样,仿佛是像许多吸毒者那般上瘾了,直至生命归于大自然,还是不能戒掉。

一九七七年,我考取贵定县一中高中部,虽然每天都在努力,由于我天资浅薄,写出来的作文放在老师面前实在是惨不忍睹。有一天,恩师张启成先生(后为贵州大学中文系教授、主任)对我说:还要加把劲努力啊,你现在的作文通篇都是流水账呢。

“写作文除了要勤以外,还得多看书,看好书,在书中领悟写作文的奥妙才是。”他又说。

我知道,老师已递过来生花妙笔,只是我许多日子都没能捏住。我仿佛也看到了阿拉丁神灯,只是还迷迷茫茫的,若隐若现。

随后的光阴里,青涩的年华,人生的理想、目标都还是一片茫然,唯有梦,始终伴随着生活的一朝一夕。伴着梦,在无垠的天空里快乐地完成学业,盼望着有一天能把日子熬出头的喜讯告诉父亲。

改革开放三年后,我来到中国苗岭贡茶之乡的云雾山下,成了一名英语教师。这时,又巧遇学校里有黄正忠、宋世江、罗永芳等几位语文教师在办一份校园文学刊物《艺径》。

就是这份四开小报的校园文学刊物,让我青春期昂扬的文学梦实实在在地延续了下来,手中的笔一个劲地努力寻找着神圣殿堂的那条幽静小道。

在充满憧憬的日子里,我行走在漫漫的风景里,或看看蓝天圣洁的白云,或听听大地花开的声音,或于春光书影里流连,书写生活的感悟,书写积淀脑际的一点一滴。

于是笔下生香,留住了梦里的那一片芬芳。

一九八六年春,在黄正忠先生的鼓励下,我忐忑不安地接手编辑刊物并将之易名为《云雾山》。此后的三十二年间,我数度坐上开往省城的班车,寻求到了朱家淮先生的帮助并办理内资,使这份全凭四处化缘自筹资金出版的刊物为茶乡的文学爱好者及青年学生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发表平台,颇受基层教育与文艺界人士的赞誉,一度好评如潮。

这是一块胸怀广阔的温润热土,一方久旱逢甘露者的绿洲。走过这里的,莫过于一步一个脚印的底层芸芸众生,平民奋斗者。过往的行者中不乏师范学生、中小学学生、普通教师、工人、退休人员以及农民,他们从这里走出去,迈上了省州县作家协会的台阶,成了文学大军的新生力量,成了事业机关、学校、农村的一支让人们刮目相看的笔。

我默默地望着这些远去的身影,祈祷着他们拥有一个绚丽的明天,在新的天地里施展其横溢才华。

就在继续守望着属于我的这片天地之时,偶或会有一页两页的文字传来,吐露心声:感谢《云雾山》,您让我的世界精彩、丰富,是我永存于心的圣地。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精心耕耘的《云雾山》,渐渐地辉映在那一道道绚丽夺目的霞光里。

贵州省杂文学会秘书长刘孑雄两次寄来贺词鼓励;

省纪委副书记李钟伟、省政协副主席王思民为杂志题词;

著名诗人、贵州省中国现当代文学学会会长王蔚桦致信主编,对刊物进行了充分的肯定。先生在患病期间,还亲自为我的散文集撰序;

县委书记喻贵礼亲临学校看望办刊教师;

贵州文学界大家龙志毅、罗文亮、徐成淼、王鸿儒、张劲纷纷应邀出任《云雾山》顾问。

忘不了,在风雨兼程的路上,给了我莫大动力的这些贵人这些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我无不了然于胸并记录在案。

孤灯月影,我索居陋室,伴着窗前呢喃低语的秋虫,或看稿或静思,游弋于一页页一行行的灵动字符间,忘记了工作生活带来的所有烦恼、不愉快。

办刊的同时,也促动着我去不断地饱览群书,去不断地练笔,提高自己的作品水准。这么多年来,自然而然地就养成了一个拼命买书,不舍昼夜看书的习惯,这便缘于我极为自信书海之中养分颇多能量颇大,书不但能让我明白许多事理,更能让我的精神世界得到升华。

三十二年来,我把《云雾山》视如己出,虽然历尽风雨交加荆棘密布的世事艰辛,依旧不改初心地待之若子,用尽心血去哺育;若田间秧苗,悉心去浇灌;若爱人,不离不弃。沿着崎岖的羊肠小道一路忐忑走来,不问收获,但求耕耘,抛却世俗名利之心,惟愿能慰藉这颗柔弱不堪的心。

野地里阳光下自然生长的这棵小草,没有坚强的后盾,没有大树的庇荫,没有经济基础,步履蹒跚,举步维艰。来自于普通民众中视文学为生命者零零星星此起彼落的鲜花和掌声,鼓励着我前行,激励着这份草根刊物以顽强的生命力生存着,直到今天。

回过头来,还得要感谢相伴了三十余年的《云雾山》,让我在梦的乐曲声中风雨兼程,忘却工作和生活的痛苦与烦扰。

因为《云雾山》,我的文字正一步步地被报刊编辑们接纳,由此也认识了省内外文学世界一颗颗耀眼的星星,他们对我语重心长,并伸出一双双友情的温暖之手,携着我,带着我在星空璀璨的文学天地里畅游。

因为《云雾山》,我有幸成为中国散文学会、贵州省作家协会、中国西部散文学会、贵州省散文学会的一员。

因为《云雾山》,我和我主编的这本文学刊物幸运地被《贵定县志》(1978—2008)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正因为有了这些经历,才让我的余晖显得颇为丰富多彩。先是学校返聘为之编纂六十年校史,继而是应邀参与县里的民间故事谚语编撰工作。

时至今日,依然有为数不少的热心人士在关注着《云雾山》,的确是一件很欣慰的事。于是,我想是否还要重操旧业。

青春固然已去,世界仍将精彩。

在这个五彩缤纷的时代里,我心安敢不年轻。既如此,我在今后的漫漫行程里,依然有梦。


作者简介:刘发祥,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贵州省散文学会理事、黔南州作家协会理事、贵定县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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