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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踏上中学讲台的时候起，就一直教中学英语。几年前，我们学校美术专业老师进城了，学校的美术课没有专业美术老师上，学校领导安排我上美术课。春去秋来，已有六载。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今年11月份，我们学校来了一批新招考的年轻老师，学校对部分老师所任科目作了重新调整。从下周起，我将不再代美术课了。
今天是我在702班上的最后一节美术课。上课之前，我让学生先帮我把画架搬到教室里面，放在讲台上，然后我带着颜料、绘画纸和教本来到702班。进入教室的时候，我感觉教室里的氛围，和平时不一样，学生坐得端正，身体挺直，眼睛专注地看着我，教室里面异常安静。
我像往常一样以“我提问学生回答”的方式复习前面学过的绘画知识，然后，导入新课，他们发言积极，对答如流。在授新课的过程中，学生听课认真，思维活跃，我新授了《铅笔淡彩动物画》的绘画方法和步骤，并作了示范，接着让学生自己绘画，我巡堂指导。一节课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对学生说，这是我在你们班上的最后一节美术课。立刻，有学生回答：“我们已经知道了，老师您能不能继续上我们的课呢？”我反问：“你们怎么知道的？”“班主任告诉我们了，老师，您继续教我们吧！我们喜欢您上绘画课！”难怪我进入教室就感觉有离别的气氛。我回答他们：“这是学校的安排。”有同学说：“老师，您可以申请呀！”还有同学说：“老师，还是您教我们吧，我们只认您一个美术老师！”我说：“孩子们，你们可不能只认我一个呀，更不能说只认我一个呀！新来的老师会教好你们的，你们也会喜欢新老师的。”
此时，好多学生已经露出了难舍的表情。我继续说：“并且，我的带餐也换给了新来的老师。希望你们去就餐的时候听新老师的话，遵守秩序。”我说到这里，立时有学生红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们强忍泪水带着浓重的鼻音打着哭腔说：“怎么能这样呢？！”几个学生问：“老师，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有微信吗？有QQ吗？”“我还在学校里，又没有调走，你们每天能看到我，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谈，有不懂的问题也可以问我。至于微信，QQ，你们还小，不要玩微信和QQ，你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一件事情的结束，意味着另一件事情的开始。我们当老师的面对了一场又一场的离别，送走了一届又一届学生，一场离别是另一段新生活的开始。
记得35年前，我到武汉市黄陂区刘集小学实习，实习期间，我的指导老师病了，请了假，我和我的师范同桌代了她整整一个月的课。我代语文课，我的同桌代数学课，同时，我们分担了她的自习课、班会课、活动课。实习结束，我们学校的车子来接我们返校，我去上车，孩子们不让我离开，拉着我不放手，我上了汽车，一个叫“彭福桃”的女孩紧紧抱着我的手臂，她流着泪，哇哇地叫喊:“老师，不要走！不要走啊！”车上，我的几个同学帮忙解开她的手，车下，刘集小学的几个老师拉住她，不让她追着车跑。她“嗯嗯嗯”地哭着，挥动双手，仍然在用力地向外奔，想摆脱抱住她的几位老师的限制，奔向我。那离别的情景一直在我脑海里回放。
同样的情景很快又重演了一次，我毕业分到新铺小学，上了一个月课，就被录取到中学英语教师进修班学习。我坐着麻木离开新铺小学的时候，我的学生围着我，依依不舍，她们流着泪，追着麻木跑，看着可爱的孩子们，我也禁不住泪水盈眶。
教师不仅要面对一届一届学生的更新，还要面对一批又一批同事的离别。几十年来，这样的情景一次又一次被复制。我们学校今天下午开了期中考试总结分析会，新分来的老师以及即将调往城里的老师都参加了会议。会后，我和我的同事段老师以及两位在这里工作不久，下周就要去城里上班的两位青年教师——小陈和小祝，不约而同地回到了办公室。
小陈和小祝两个女孩工作勤奋，和我们相处融洽。她们到办公室清理东西，我对她们说，我来帮你们拿，我送你们上车。挨着我坐了两个月的小陈说：“不用了，不用了，你再说，我就要哭了。”段老师说：“相聚是缘，我们来拍一张合影，留作纪念。”我喊：“小祝，快来合影，我们在一起工作几年了，真舍不得你们调走！”小祝急忙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说:“郭老师，去年我病了，多亏您代我上英语课。”
“你还记着去年的事情啊！代课是学校的安排，也是我应该做的。你别放在心上。”
我们说着惜别的话。大风降温来袭，风越刮越紧，气温越来越低。我们手挽着手，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拍着合影，难舍难分。
作者简介：郭丹霞，中学英语高级教师，湖北省作协会员。在《家园文学》《楚天文学》《关东美文》《旅游文化》《槐荫文学》《湖北日报*农村新报》《孝感日报》《孝感晚报》《湖北大众文艺作品集*散文卷》等纸媒发文200多篇。散文《庐山行》获2009年度“新视野杯”全国征文大赛二等奖。出版散文集《素心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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