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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死亡的声音

我女儿的年龄是你年龄的六倍——你今年1岁,她也才六岁;但是如果你已经11岁了呢?

《有人在吗》是08年上映的片子,非常小众,我相信很多人听都没有听说过,更别说看过了。08年到16年,漫漫八年,看似很长,但是,现在回首去想,真的好像只有一转眼那么短。整部电影都在讲述逝去的时光、令人闻而生畏的衰老,以及无人能免的死亡。


爱德华是一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的成长环境极其特殊:父母经营了一个家庭养老院,妈妈全身心投入在养老院的打理上,爸爸陷入中年危机、对整日与老人相伴的生活产生厌倦,并对在家里帮忙的摩登少女充满了渴望。爱德华的父母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他的世界。在那个充满了弥留之际老人的屋子里,爱德华是唯一鲜活而年轻的生命。

从小生活在老人堆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可能自然消亡,所以年仅10岁的爱德华对于死亡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对它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他养成了一个外人都不知道的独特嗜好:记录死亡的声音——每当有一位老人死亡,爱德华便第一时间潜入死者的房间,安插录音机,记录死亡的声音。他希望能从声音里找到蛛丝马迹,证明人死后存在不朽的灵魂。

 


课堂上,老师让每个同学念自己的文章。其他学生写的都是与他们年龄相仿的故事,只有爱德华讲述了一个人是如何消亡的,而消亡之后,他的灵魂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管是他的同龄人还是老师都无法理解这个怪小孩,他没有任何朋友。

有一天,养老院里加入了一位性格孤僻、脾气古怪的老头,叫做克拉伦斯,他和其他老年人格格不入,从住进来的第一天就要求离开,一开始只愿意睡在自己的卡车里。他一出场便和爱德华发生了不快,对爱德华非常凶。但是爱德华却逐渐对这个怪老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因为克拉伦斯有一样非常厉害的本领——魔术,他曾经是个大名鼎鼎的魔术师,关于他的新闻和照片曾经被刊登在各大报纸杂志上。年轻时的他是如此风流倜傥、风光无限。

 


不打不相识,在拌嘴和磨合的过程中,这一老一少逐渐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友谊,两位忘年交非常默契而心照不宣的为对方实现愿望:克拉伦斯帮助爱德华证明了“人死后灵魂不朽”,而爱德华则帮助克拉伦斯直面自己内心无法释怀的往事。他们的关系总会让我想到玛丽和马尔克斯,一老一少,都是孤独而不被理解的灵魂。

两人相处中有很多诙谐而温馨的片段。


有一天,爱德华带着克拉伦斯来到了一个墓地,他说如果绕着墓碑转100圈,鬼魂就会出现,你便可以向他们提问。克拉伦斯是不相信鬼魂之说的,就静静地看着小鬼在那边费劲的转圈,自己坐在一旁若无其事的抽烟。小爱德华认真的转了100圈后,突然刮来一阵奇风,克拉伦斯的烟被吹灭了,两人都震惊的看向天空。克拉伦斯对鬼魂的不相信应该在这时有些动摇了。

回去的路上,爱德华说,如果你一直呼喊一个人的名字,他们便会出现。



克拉伦斯嘴里说着不信,可是在夜深人静时,他依旧对着空镜子,一次又一次呼喊着同一个名字。


我们都害怕鬼故事,但如果是深爱的人,我们反而会期待有一天能再次相见。

对于爱德华对鬼魂研究的执着,卡拉伦斯劝解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可是他自己却是那个一直活在过去里走不出来的人。

后来,克拉伦斯去接爱德华放学,带他来到一个黑暗的小屋子,他们两就静静的坐在房间里,倾听鬼魂存在的蛛丝马迹。克拉伦斯用自己的魔法,向爱德华证明了他一直深信不疑的鬼魂的确存在,爱德华激动不已。



爱德华也渐渐明白了克拉伦斯喜欢暗自垂泪的原因,便拉着克拉伦斯离家出走,来到了一个墓地。原来,爱德华找到了一个坟墓,墓主拥有和克拉伦斯妻子一模一样的名字。



爱德华让克拉伦斯为其献花,对着那个墓地说出自己埋藏多年没有机会讲出来的遗憾和愧疚。克拉伦斯却说,“世事都不会按照既定轨迹去运转”,死了就是死了,死人是听不见声音的。

那天夜晚,爱德华的父母找到了离家出走的一老一小,在车里,克拉伦斯突然惊醒,拉着爱德华妈妈的手,终于说出了压抑许久的话。

爱德华的妈妈也明白了老人的心意,非常配合的完成了老人最大的心愿,代替安妮,说了一句“I forgive you”。多年来压抑的愧疚,终于在那天夜晚得到了释放和原谅,爱德华成功的帮助克拉伦斯解开了心结。

克拉伦斯曾经说,他死后,别人会这样书写墓志铭。

那么,我们的以后墓志铭又会被什么人、以怎样的方式书写呢?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完成心愿后,克拉伦斯和以前其他的老人一样,在某一个寻寻常常的日子里,也安安静静的长眠未醒了。这一次,爱德华没有像原来一样,在有人死去的时候,记录声音,而是拿走了记录了两个人点点滴滴的录音机,一边听,一边潸然落泪。这是他第一次,在死亡的时刻哭泣。就像爱德华的妈妈所说,“不要害怕死亡,可以伤心,但是害怕毫无意义”。


爱德华学会了为死亡而伤心,明白了死亡的意义。不管鬼魂是否存在,他们都不能跳出来说话或者变魔术了。爱德华学会了面对死亡,他带着克拉伦斯教给他的魔法,逐渐在同龄人中受到了欢迎,并走出了自己的鬼魂世界。他结交了新朋友,还为养老院里孤单的老人表演魔术。他的生活还会继续,并且会越来越精彩。


有一次克拉伦斯说,如果转世,他想成为一只獾。结尾,小爱德华去树丛里捡足球时,竟然碰见了一只獾。如果我们相信投胎转世的话,或许那只獾就是克拉伦斯。

 


电影里,我们还看到,并不是人老了,就没有自己的故事和梦想。养老院里很多老奶奶仍然喜欢看浪漫的爱情故事、一位按了假肢的舞蹈家还在深夜里偷偷拿出曾经的水晶鞋。除了年龄的差距,他们和我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他们也有生活,也有自己的梦想和遗憾。

魔术不是魔法,不能阻止死亡。我们一直都在关注年轻人的世界,年轻人的生活。尽管我们都不愿意变老,却没有办法阻止它的发生。这部电影告诉了我们老年人的生活状态,老年人对死亡的无奈和焦虑。里面一个老奶奶,上一秒还很开心的像众人宣布自己的女儿马上要从加拿大过来看望自己,下一秒就倒地而亡,跟女儿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我们都害怕衰老,却也无法阻止这个自然规律。即使我们还很年轻,身边也还是有垂垂老矣的亲人,所有无法避免的,最终都要学会面对。我们可以不要像克拉伦斯一样,一遍遍对着空镜子问“有人在吗?”,而是常常转身看看镜子外面守候在身边的人。当我们将每一段旅程都看做终点的时候,也许才能真正将这一路走得圆满。

想起了以前在知乎上看到的一段话:

以前是非常怕鬼的,但现在非常希望鬼这类东西真实存在。比起鬼,我更怕死后一片虚无,与这个世界再无半点关联,几百年后地球会是什么样子?未来人类能否进去太空,征服宇宙?人类还能进化到哪个地步……要是彻底死了的话,这些都他么跟我没关系了呀!想到这整个人都不好了。所以我希望有鬼存在,让我有机会在死后与这个世界保持最后的联系,直到我厌倦为止。

《有人在吗》——敬畏生命,直面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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