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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作家】秦根旺:快乐童年在老家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858】


快乐童年在老家

河南信阳  殷天堂

“我滴宝贝孙子,恁总算是醒过来了,可把奶奶吓死了。”

我睁开惺忪的眼睛,两只像“黑玻璃球”一样的眼珠子滴溜溜在眼眶里来回的旋转。
 
环顾四周,是烟熏火燎的黄色土墙,屋顶棚是一眼就看得见的三角形木头屋梁。
 
爷爷奶奶注视着我,笑嘻嘻的抚摸我的头,就这么相互的望着,似乎等待我醒来,等待我说话有很长时间了。
 
“这不是我的家,我家的墙面是白色的,墙上有我画的画,顶棚是用芦苇杆扎的那种“井字型”方格,上面糊着是雪白色的纸”。
 
爷爷说:“乖孙子,这是老家,我常给说的河南省,汤阴县,任固镇,后故城村呀”!
 


爷爷捻着山羊胡子温婉地说“你不肯跟爷爷奶奶回老家,不愿意离开爸爸妈妈和你院子里一起上学的小伙伴,嗓子都哭哑了。你爸在糖水里加了半片安眠药哄着你喝,趁你睡着了,轮流背着你送到火车上,你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哈哈,事实证明你爸给你吃的药还真管用,一路上睡的真香,省了爷爷很多事儿”。
我一激灵坐起来,再摸摸屁股底下,高粱杆编的席子上铺着黑花粗布褥子下面是土炕,而不是散发着松木香味木板床上铺着厚厚柔软褥子。
 
我喝着奶奶放了冰糖的温开水,一边喝一边委屈的问爷爷;
 
“我是怎么一觉醒来,从陕西到了河南?”
 
爷爷说,当下中苏关系交恶,苏联言称要动用核武器轰炸中国大中型城市,国家号召城市人口疏散,尤其是国家干部率先带头。你爸属于厅局级干部,自然不能落后。更为重要的是没有了“拖累”,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
为此,父亲和爷爷多次商量,最后决定,哥姐留下来,我随爷爷奶奶回老家。为的是给秦氏家族延续香火,留个“根儿”,就连我的名字都改成“秦根旺”。旺 是按家族辈分排列。
 
爷爷奶奶多次说,你爸你妈不是不疼你,是太疼你了。
 
那个天底下做父母的忍心将自己幼小的孩子送到远方?那是迫不得已,忍疼割爱呀,为了国家的大爱而舍弃小爱。
你喝了混有安眠药的糖水睡着后,你爸抱着你,亲吻你,你衣服上至今浸润着你爸的泪水。
 
你妈给你收拾回老家的物品,衣物,一边收拾,一边流泪。
 
这身小黄军装上有你妈的泪水,是你妈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钱,扯的布料,熬夜、剪裁、一寸一脚用缝纫机给你赶制出来的。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我脱口而出。
 
“你爸你妈共同抱着你,直到火车起动的一刹那,才依依不舍的下车,目送着火车远去”。
 
我说;“爷爷,我们是怎么从汤阴县火车站到这里的?”
 


爷爷说;“来之前,我给大队部发了电报,告诉文书,那趟车,几点到站,是文书通过大队书记特批了一辆马车,通知你恩生叔驾着马车接我们到村子里,要不然,这么多东西,你又睡得很沉,30多公里路,我一个70岁的人可弄不动你。”
 
恩生叔是爷爷兄弟儿子,大概十七八岁,和我父亲同辈份儿,是秦家最近血缘关系。我称呼他父亲为二爷。两家是隔壁。
 
爷爷奶奶居住西安期间,是恩生叔住在这里看护着家。农村家家户户是土炕,冬季抵御寒冷烧炕,麦草,玉米杆烟雾透过窗户缝隙弥漫房间,久而久之墙面烟熏痕迹。
 
奶奶嗔怒到“这个丑儿(我爸的小名),心真狠,要是孙子醒不来,咋弄?要是成了哑巴咋弄?这下好啦,也醒啦,也会说话啦,胳膊腿儿都能动。(汤阴方言)”。
 
爷爷奶奶是清朝光绪年生人。奶奶是爷爷娶得第二个媳妇儿。长的很富态,明目皓齿满圆脸,直到去世,脸上都没有皱纹。
 
第一个媳妇儿刚过门三天就病死了。
 
在老家时,爷爷曾经带我一起去上过坟,,烧完纸,骂道“你个没福气的东西”!
 
奶奶家距离爷爷家有20多公里,两家是门当户对,都是当地大地主,有名望,有学识的太平绅士。
 
我的印象之中:爷爷的身板儿一生都是俊瘦,高挺鼻梁,笃邃双眸,花白短发,身板挺直,近1米8的个儿头,有着智慧脸型。
 
爷爷穿的衣服从里到外,鞋子袜子都是奶奶一针一线缝制。
 
我喜欢看爷爷在秋天的微风中,穿着那身能拖到脚面的蓝色长布衫,深情款款向我走来的神态,帅------太神气啦!
 
我一出生就看见爷爷的山羊胡子,肉嘟嘟小手抓爷爷的白胡子,爷爷开心极了;我孙子的小手真有劲儿。
 
我出生于西安市东关南街医院。是子年子月子时出生,一出生就睁着眼,身体很瓷实。7斤7两。
 
母亲怀我时已经43岁。是父母亲年龄、事业最鼎盛阶段。相对于哥姐来说,我的遗传基因最棒,从母体里传递的营养能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由于食物供应有限,我不到两个月,母亲没了奶水。我是靠放了糖的白面糊糊以及大伯接济的奶粉、牛奶、喂养渡过儿时。
 
直到8岁以后,我才逐渐建立了碎片化记忆。
 
一个记忆是:我的邻居、又是我的同桌小梅,我两个手拉手一起上学放学。形同一对双胞胎。我是土命。班上名字叫“秦城旺”。
 
寓意:将来成为一方诸侯。
 
有年夏天,小梅穿了件绵绸花裙子,我的手总是管不住自己抚摸。
 
小梅说,你要喜欢,我可以借给你穿。
 
我说,唉---------!你搞错了吧,小梅,我是男子汉呀。
 
小梅说,你还知道呀!
 
另一个记忆是:有年冬天,小婶儿带我到“三奶厂”去看望大伯。
小婶儿是小学语文老师,和小叔刚结婚不久,还没有孩子。
 


这个寒假,我过的最充实,每天吃牛肉,喝牛奶,营养得到了极大的补充。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奶牛,数都数不过来。也没有见过那么大房子,一眼望不到头。
 
一排排黑白相间的奶牛,它们的身上仿佛是被人类有意涂抹的黑一块白一块颜色,奶牛面前是用水泥做的食物槽,里面有玉米,黄豆,苜蓿,玉米杆,一头头奶牛闷着头吃的兴高采烈。
 
有些吃饱的奶牛嘴里不停反刍。两后腿中间肉红色的奶,像两个篮球那么大,显得沉甸甸,随着奶牛身体的走动不停地颤悠。
 
我撒欢的奔跑在各个奶牛中间,冲着它们顽皮“哞、哞、”的叫。
 
惹得众牛一起“哞-----哞------哞”!
 
大伯说,这是两个美国人给中国援建的奶牛厂,一个叫阳早、一个叫寒春,他们是夫妻。给我们这些中国技术员传授饲养奶牛的经验、技术。这里有几千头奶牛,可以给全国供应牛奶、奶粉,毛主席也喝过这里的牛奶。
 
白天“王子”尾随我在一望无际绿油油的麦田里,小树林里抓野兔子,夜晚小婶儿搂着我睡觉。
 
寒冷的冬天相互取暖。小婶儿说,搂着我睡觉像只小火炉,暖和。
也许白天玩的太累了,深夜我尿床了。
 
意识很清醒,也不敢吭气,我一模屁股底下褥子湿漉漉的,我的内裤湿透了,小婶儿大花裤头也湿了。
 
我蜷缩着身体,如同一只乖巧的猫咪,更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学生,等待老师批评,静静的苦等天亮,煎熬的等待小婶儿自然醒来。这一夜我和小婶儿是躺在我尿湿的床上睡了一夜。
 
天亮了。小婶儿,嗔怪道:“你个傻孩子,尿床了,也不早吭气,这有啥丢人,不好意思呀,小孩子尿床很正常,害的咱两个在尿窝里闻着你的尿骚味睡了一夜”。
 
大伯说;“宝霞,这得怪你,你没做过母亲,自然不知道半夜里要叫醒小孩儿起床一两次尿尿。这样才能避免尿床。这是我希文弟(我爸名字)在给你上课,教你如何做个称职的好母亲”。
 
尽管小婶儿嘴里埋怨着我,还是找来了大木盆,勾兑好冷热水:“你是男子汉,我不看你,你自己先去洗洗,我一会洗”。
 
这就是我在西安这座城市,9岁以前留下的清晰记忆。
 
至于其它方面,我一概记不起来了。
 
从此以后,我将要在汤阴县这方有着一千五百年历史,著名的“三圣之乡”(文圣周文王、医圣扁鹊、武圣岳飞)土地上落地生根啦,建立崭新的记忆!
 


奶奶说;“根儿,恁咋楞神啦”?
 
我说;“奶奶,我想起了以前。爷爷,我要小便········”。
 
我攥住裤裆立刻下地,顾不上穿鞋,感觉随时要尿到裤子里。
 
爷爷带我来到后院,指着西南墙角下的旱厕说:“就尿这儿”。
 
憋了十几个小时,哗哗滴一泻千里,“啊-----舒服多了”。
 
穿上爷爷递过来的鞋,我用好奇的目光,逐一扫描爷爷家的前后院子,嵌入记忆。
 
前院有两排房子,相互对应,一排是我和爷爷奶奶居住,另一排房子两扇木门上着锁,爷爷说,“这是小队里粮食仓库”。
 
青砖切成的“圆心”拱门,把整个院子分成前后院。
 
我指着后院一颗有碗口粗的树说;
“爷爷,这是什么树?还结了红嘟嘟的果子?”
 
“这是枣树,这个季节正是结果的时候”。
 
爷爷找来了一根长木棍,敲打树枝,哗啦啦的掉下来几颗圆溜溜红嘟嘟枣子,我欢喜的捡起来,在身上蹭蹭,放进嘴里,清脆酸甜。“好吃-----,以前在西安没有吃过”。
 
我指着前院一颗很高树说;“这个树,我认识,在公园里见过,是春树,上面有很多'花姑娘’会飞,我和小朋友时常抓着玩”。
爷爷牵着我的手来到后院:“这个空地以后就是你的小农场,想种什么,你说了算”。
 
我一看,面积有篮球场大,零零星星有些杂草,等待新的主人去开垦,兴奋的说;“不会吧?我刚来就是农场主了?嘿嘿······”。

“你爸说,要我对你散养,有利于大脑沟壑开发,培养你的兴趣潜在能量,以后思维活跃聪明。用毛主席的话说,'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院子正门是一人高红砖砌成,有30米长,中间是镂空的银色铁门,西北角有一个“伞型”低矮小房子。
 


爷爷说;“这是鸡窝,有公鸡,有母鸡,公鸡叫你起床,母鸡下蛋,你每天可以吃到热乎乎新鲜鸡蛋”。
 
我指着粮食仓库说;“咱家的房子为何给生产队用”?
 
“爷爷长期不在老家住,空闲着也浪费,就无偿给生产队用。
 
旁边这个小房子是咱家厨房”。
 
爷爷说,他八九岁时就居住这里,是老宅子。
 
是爷爷的爷爷初到中原落脚时买的宅子,一晃有二百年了。
 
“我也是八九岁跟爷爷同住,是轮回?还是宿命”?
 
爷爷说,新宅子有50亩地大,捐给大队办公、村子里娃们上中学用了。随着儿女们长大,祖国四处发展,我和你奶奶住那么大房子浪费资源,就从新宅子搬出来,住到老宅子了。
 
爷爷的爷爷是“南粤国”人(广东珠三角)。靠贩鱼、海鲜(难怪我爱吃海鲜,原来是饮食基因返祖),富甲一方。
 
他去过土地肥沃国泰民安的中原地区。羡慕那里人,农耕文明,男女长相好、身材好,皮肤好,真好看。
 
而“南粤国”人:额头扁平,皮肤黝黑,眼窝深陷,鼻梁塌陷,脸型身材犹如倭瓜。跟中原人比较,太难看了。
 
为了改良秦氏家族长相基因,买掉了所有家产,赶着两辆马车,带着家眷,千里迢迢到达向往已久的中原地区落脚。
 
爷爷家老宅子地里位置属于村子正中央,是唯一一块儿平坦地。
秦氏家族,是以爷爷为中心环绕型居住。约有20亩地大。
 
传说“后故城村”地下一百米,是古代“殷墟遗址”,曾经是商朝之都。华夏儿女最早有文字记载甲骨文,整个村子地形起伏落差很大,高与低之间相差30多米。
 
爷爷辈儿份最大,其他村民居住在爷爷家低矮处。
 
以前十里八乡不论长幼一律称呼爷爷为“秦老爷”。
 
解放汤阴县城那年,由部队首长提议改叫“达爷”。
 
这个称谓,源自爷爷带队给攻打县城“刘邓大军”捐送物质。
 
爷爷号召方圆百里家境殷实,有名望的太平绅士,筹集了十几马车粮食,猪肉,蔬菜,带队送到前线。
 
望着风尘仆仆,身心疲惫的马车队,部队首长问:“谁是你们带队的?”
 
大家齐声说:“是我们村的秦老爷”。
 
首长紧紧握着爷爷的手说:“看年龄,叫你大爷合适。多么贤达,豁达的老人,我代表政府感谢您 大爷”。

首长逐个给运送物质乡亲握手,嘴里不停的说着“谢谢,辛苦了”!
 
冲着大家伙提高嗓门:“马上要全国解放了,不兴叫老爷了”。
 
指着爷爷深情的说“以后乡亲们改改口,叫'达爷’。
意思是:贤达,豁达,旷达”。
 
乡亲们鼓掌,齐声说:“好--------”!
 
从此以后这个称谓就在全县传开了,久而久之,“达爷”,“大爷”
混淆在一起,村民按当地发音成“大爷”。更多人称“达爷”。
 
爷爷又领着我来到院子外面,指着北面十几户人家说:“这些都是秦氏家族人,四周有些空旷,这次回来起码得住5年以上,应该种些什么呢”?
 
“种树呀-------!我和小树一起成长”。
 
我发现,其他十几户人家没有院墙也无门,院子里一览无余。
 
“好!就听我孙儿的,拉钩,说到做到”。
 
爷爷蹲下身子和我拉钩,“来,让爷爷背背你”。
 
我知道,这是爷爷对我回答的最高奖赏。
 
欢快的爬到爷爷背上搂住脖子“回家喽-------”!
 
“根儿----------,回来吃饭啦”奶奶冲着我和爷爷招手。
 
绿色搪瓷碗冒着热气:是小米粥,里面有红薯块儿,两个荷包蛋。
爷爷说:“你爸叮嘱,让你自然睡醒,不要硬叫醒,以利于身体恢复,我和你奶先吃过了,这是专门为你做的,看看喜欢吃不”?
我真的是饿急了,先捞起荷包蛋狼吞虎咽,嘴里塞的满满的一边咀嚼一边说“嗯,好-------吃”!
 
爷爷奶奶一直目不转睛,笑嘻嘻盯着我吃完。
 
见碗底碗边沿还有几粒小米,我习惯性伸出舌头舔的干干净净。(这是上“幼儿园”时老师要求的,这个好习惯我一直保持着)
我把碗递给奶奶“不用洗碗,已经很干净了”。
 
爷爷奶奶几乎同时爽朗的大笑“哈哈,俺孙儿懂事,不浪费粮食”。
我站立起来,打了一个饱嗝,学着大人的样子,手背后摇头晃脑,踱起小步,古人云:“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好”!!爷爷奶奶一起为我鼓掌。
 
奶奶温和的说:“达爷,恁带孙儿绕着村子去转一圈儿呗”。
“这个主意好”!爷爷夸奖奶奶,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此刻是下午3点,正是各个生产队社员们,在地里劳作时间。
街道很安静,几乎看不到行人。
人常说,男人的衣,女人的脸。孩子衣,母亲心。
 
今天爷爷穿的是:脚登中腰黑单布靴,黑色绵绸裤扎紧里面,上内衣是对襟白色棉布衫,外面罩了件棕色中式对襟风衣。
 
而我是:脚登小解放胶鞋,一身绿色四个兜的小军装,脖子上挂着用细绳儿穿着的哨子。
 
衔住哨子嘴里“一二一,一二一”的吹,如同是一个团的战士们在前面为军首长开道保驾护航。
 
逗的爷爷忍不住的笑“哈哈,哈哈哈······俺孙儿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嗯,神气,有派,有范儿”。
 
我和爷爷并排行走在村子的防洪大堤。
 
爷爷说,这个村子的防洪大堤犹如是孙悟空给唐僧画了一个圈,防止妖魔鬼怪,防范洪水,保护着村民。
 
大堤有20多米高,厚5米,上面种植了很多种树木,有小碗口粗,大多是柳树,榆树,春树。
 
大堤绿荫草丛中,各种各色小野花,竞相绽放,蝴蝶,蜜蜂在其中飞舞。一只麻雀嘴里衔了很多小虫飞走了,一定是飞回巢穴里喂养雏鸟。耳畔蛐蛐,不知名的秋虫婉转吟唱,树上的知了,麦了,穿插轮流鸣叫,犹如是男女二重唱,尤其是树上的喜鹊也在欢快唱歌,好像是在欢迎我这个远道而来的新主人。
 
爷爷说,大堤是修建于明朝时期,50年代之后又多次重新加固。
大堤有三个出口,北边一个,属于二小队负责。
 
东边有一个属于一小队负责。
 
西边一个属于三小队管辖。
 
每个出口宽度可以出入一辆公交车。一旦遭遇危机危难只需几个人就能守住,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我看着爷爷停顿了,问“那南边呢”?
 
“南边是另一个村子,前故城村,没有出口。前后故城村合起来有10平方公里,各占5平方公里”。我感觉这里面有故事。
 
“爷爷,为什么要修这么高这么厚的防洪大堤”?
 
“附近有汤河,姜河,卫河,不远处有黄河,每到雨季汛期发洪水,历史上这里曾经被洪水淹过”。
 
我说,“爷爷,可惜村子没有湖-------!在西安时我家附近有“兴庆湖”,我和小伙伴常到哪里玩儿。
 
爷爷说:“有呀·······,走,爷爷带你到村子的湖边去玩儿”。
 
爷爷所说的“湖”,其实是大池塘,是整个后故城村最低洼地,应该是在雨季汛期,村里所有雨水通过暗管道汇流而成。
 
池塘有半个足球场大,四周是茂盛有一人高的芦苇、水草,碧绿的荷叶,漂浮的水葫芦,上面落着大、小、蜻蜓。池塘中间,水蝇优雅的在水面荡漾,偶尔能看见鱼儿在水面跳跃,燕子低回翩跹,池塘边是密密麻麻的绿色水藻覆盖着岸边,一派生机盎然。
我手舞足蹈的说:“可以下去游泳么,水有多深呀”?
 
爷爷说:“水深能到大人腰部,水底是淤泥,水里有很多蚂蟥,嘴上有吸盘,一旦吸住,钻到人肉里吸血”。
 
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一颤抖“我可不敢下水”!
 
爷爷说:“这就对了,淹不死大人,能淹死小孩儿”。
 
我从口袋里摸出两颗“高粱饴”糖,递给爷爷一个,我一个:
“爷爷,学校在哪里?”
 
“学校在村东头大堤外。走-------爷爷带你去”。
 
在村子大堤外,很远能听到老师带领学生咏诵课文朗朗读书声。
走进细看,是南北走向的一间房子,没有院墙,也没有任何运动器械,空旷地一间孤零零的房子。
 
爷爷说:“这间房子,以前是村里的一座庙,后来才改成学校。农村人,尤其是落后偏远的农村人,缺乏读书识字意识,很多家长不愿意也没有经济能力供孩子们读书”。
 
“那他们干什么?”
 
“帮大人干活呀,挎上篮子到地里去割猪草,拾柴货”。
 
我抬脚爬在窗台,透过窗户空格看里面的老师学生,静静的听念的是什么?原来是我以前学过的课文。
 
老师感觉到了有人,立刻给同学们说:“同学们现在开始抄老师在黑板上布置的作业”。
 
只见一个清瘦、穿着干净20来岁的男老师走出来,惊喜的说:“达爷,恁啥时候回来嘞?这是恁孙儿?”
 
爷爷说:“昨天刚回来,根儿----这是宋老师”。
 
“宋老师好”我立刻敬了个少先队员礼!
 
“到底是大城市教育出来孩子,懂礼节懂礼貌”。
 
爷爷从风衣口袋摸出一本书,宋老师受宠若惊,慌忙将两手在裤子上蹭蹭,很有仪式感接过书,激动的念出:“高尔基《我的大学》。早就想看,咱这儿买不到,万分感谢恁,达爷!”。
 
给爷爷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宋老师,是附近村子屈指可数读了高中的人,是本村人,住在村子南头,教小学生绰绰有余。原地站立时,习惯的踮起脚尖往上一颠儿一颠儿窜,似乎对自己身高不满意,还想继续往上长。我目测有1米70。
 
爷爷说:“宋老师,你看,根儿啥时候来上学”?
 
宋老师:“不着急,城里的孩子比咱这儿娃学的深”,思考了一下
“下个礼拜一来就中。不过恁得带一块儿长板儿,一个长条凳子,没有座位,谁来谁自带”。
 
爷爷爽快的说:“没问题,这个我知道,农村学校缺书桌书凳”。
宋老师冲着教室喊叫“长春,红旗,恁两个出来一下”。
 
随即,两人像看外星人似的低头偷瞄我,三个孩子六目对视。
 
我很自信坦然的跟他们两个握手“你们好,我叫秦根旺,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两人显得胆怯拘束。
 
我从口袋掏出奶油糖,红枣给两人分享。感觉能比我大几岁。
 
宋老师对两人说:“恁两个家离根旺家最近,下个星期一把长板和长条凳抬到教室来,记住没?”。
 
两人赶紧高兴的齐声说“记住啦”!
 
“妥啦,回教室去”。
 
爷爷目视宋老师问:“现在带几个学生”?
 
宋老师:“一年级,二年级两个班加起来有15个,语文,数学,体育,由我一个人教,这地方穷,没工资,没人愿意来,我和社员一样,是拿工分,我知足,拿最高工分10分”。
 
爷爷说:“已经很不错了,没严寒酷暑,比在地里劳动的社员可是享福多啦”。
 
宋老师说“倒也是呀,我十年寒窗,就是要比一般人强点”。
爷爷说:“好,宋老师,你忙吧”,
转脸对我说“根儿,跟老师说再见”。
 
我招手“宋老师,再见-------”
 
宋老师目送我和爷爷,再次鞠躬“达爷,恁慢走-----”。
 
爷爷说,宋老师父亲是方圆几十里的名医,放弃了在大城市的工作,为报效一方乡亲,做了一名“赤脚医生”。
 
在我没有醒来时,爷爷奶奶非常焦急,差人去请宋大夫,他二话没说,就立刻背着药箱来到爷爷家,宋大夫用听诊器,测量我心跳,血压仪测量我血压,测量体温,解开衣扣查看全身肤色,抚摸额头,然后说:“达爷,恁孙儿没事儿,一切安好,多喝点糖盐水,既是补充能量也是稀释药嘞副作用,对了,恁给孙儿把了几次尿?”
爷爷扳着指头数“4次,火车上两次,到家后两次,”。
 
宋大夫说:“希文叔是有学问滴人,读嘞书比我多,懂得比我更多,也懂得医学,恁孙儿喝那半片药没一点事儿,啥也不影响,尿了几泡尿,早都排泄完了。”
 
送走宋大夫后,爷爷奶奶心里才踏实了,趁我迷迷糊糊时,喂绿豆汤,给我把尿。然后就是静静的守着我,直到我自然睡醒。
 
我走在爷爷前面,蹦蹦跳跳的说“爷爷,咱门现在去哪儿”?
 
爷爷快步赶上我“记得爷爷给你讲岳飞的故事不”?
 


“当然记的,小人书我看过好几遍了,北宋抗击金兵的民族英雄,咱们汤阴县人。’岳母刺字’就是他的故事。我最敬重会武术的大英雄。哦-------,我知道了爷爷,你是要带我去见一个会武术的人。”

“对了!猜的真准。咱们现在去拜访练了一辈子武术的五爷,就住在咱们家的北边,直线距离50米,你以后闲暇时间跟他学拳。五爷是村子里唯一会武功的人。男孩儿练武术,强身健体,对你成长非常好。”
 
“五爷在家么?”爷爷老远就冲着五爷家喊叫。
 
“在呀-----!啊------达爷呀,”五爷抱拳行拱手礼,“很长时间不见了,恁啥时候回来嘞?”
 
“昨天回来嘞”,两人紧紧握手,“我带孙儿特意来拜访恁,送恁一瓶太白酒”。爷爷从贴身上衣袋里,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一瓶酒,递给五爷。
 
“这可是稀罕物呀,光陕西有,咱这儿可买不到,谢谢恁 达爷”。五爷这回是行的鞠躬,跪拜大礼。
 
爷爷目光转向我:“根儿,叫五爷”?
 
我伸出手跟五爷握手“五爷好”!
 
“好!好!”五爷很激动。
 
“五爷”,是村里人对他一种广义上的称谓。一生习武,练拳脚,
满脸花白胡须,人称“武爷”,也称“五爷”,年龄跟爷爷差不多。论辈分,比爷爷小很多,我最多称呼他“五哥”。
 
“五爷”,是孤儿,是爷爷父亲在一个大雪纷飞早上,在家门口发现冻得如同“冰棍”一样奄奄一息的少年。救活后就收留了。
“五爷”,是个独居老人,一生未婚。为了练得真功夫,剔除杂念,担心“精气”泄露,在18岁那年自宫。是村子里的“五保户”。随着年事已高,认了个“干儿子”,就住在“五爷”家斜对门。
 
每日天蒙蒙亮,“五爷”就起来练功,练拳,随着动作的一招一式嘴里“哈!哈哈------!”
 
“九节鞭”在空中噼里啪啦飞舞,惊的树上鸟儿叽叽喳喳。
 
为了不影响左邻右舍,“五爷”建的房子是三面悬空:
 
房后是如同“水缸型”深的芦苇荡,俯视往下看,有20多米深,各种飞禽在此栖息筑巢,左面是一小池塘,鱼儿跳鸭子游,右面是小土崖,几颗树上,常年住着灰喜鹊。
 
真的是:练功,习武,修身,吸纳真气,仙气之地。
 
“五爷”,干练,瘦小。长年穿一身黑色衣服。上对襟儿黑马褂,下束腿儿马裤,圆口黑布鞋。
 
初见“五爷”形体,我想起了拿着放大镜看蚂蚁-------
 
“五爷”形体宛如蚂蚁,各个关节,骨骼,棱角分明,没有一点多余赘肉。蚂蚁能扛起超自身体重三百倍的食物,“五爷”也能。
 
“五爷”屋前地面有:石头哑铃,石头杠铃,还有八卦桩,兵器木架上:大刀,长剑,梭镖抢,九节鞭······
 
“五爷”说:“达爷,咱有很多年儿没见面啦,时常想你呀,真怀念给恁当长工赶马车那会儿,热闹,真带劲儿,享福!
 
尤其是给“刘邓大军”运送物质,我在马车队最前面赶车,马鞭一甩,啪--------响彻四方,多威风,那是我人生最风光嘞时候。”
五爷再次给爷爷行鞠躬大礼,“给晚辈儿个面儿,陪我这老光棍喝一杯?我去弄两儿凉菜”。
 
爷爷说:“好汉不提当年勇”。
 
坐上五爷安放好的太师椅“中!陪恁喝,恁以后就是俺孙儿师傅啦--------”。
 
“五爷”说:“达爷,恁这是看得起俺呀,能给恁孙儿教拳,是俺八辈子修来了福份呀-------”。
 
我一看,没我什么事儿了,就对爷爷说“爷爷,我先回家了。五爷,再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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