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黄爽：对舞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616】

对  舞

河南南阳     黄爽

自从大林从科室下到车间，因专业不对口，有力使不上，上班闲得无聊，家务重担就必然地落在了他的肩上。每天，总是他做好饭等着妻子小丽回来。晚饭后，洗刷好碗筷，给小丽准备好洗澡水，他就出去了。往往是小丽睡着后，他才回来。小丽知道他心烦，觉睡够了，电视看腻了，也该出去散散心。就这样生活平平淡淡，夫妻相安无事。

谁知道平静的水面下却酝酿着波澜。

近段时间，几乎每个认识小丽且又会跳舞的女人，见了她都要说说大林。

有说：“小丽呀，你整天在家省吃俭用，辛辛苦苦，让大林夜夜去舞厅放浪摆阔呀。”

有说：“小丽呀，你是真窝囊还是装糊涂？那大林在‘兰梦’已被个年轻漂亮的‘长披发’纠缠上了。你也不管管，小心他把你给甩了。”

有说：“大林看中了一年轻漂亮的女人，夜夜伴舞，舞后还陪着逛夜市。

听说那个女人被‘承包’着，不知是不是你家大林呵。”

起初，小丽不以为然，她了解大林，俩人是自由恋爱。小丽知道自己在大林心目中牢不可破，坚不可摧，固若金汤的地位。

后来，听的多了，难免小丽的心海不起波澜。为啥她们都这样说呢？恐是怕处有鬼吧？在女人们的怂恿下，小丽决定去舞厅看看。

第一次去“兰梦”。一进去，小丽的眼就不由地睁圆了，她疑神自己走进琼瑶的故事里了。只见一位身材欣长，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男士带着一位身材窈窕，长发飘逸，婀娜多姿的女士正在舞池中旋转。那是一曲外国名曲，俩人仿佛陶醉在那美妙的乐曲中了。尽情地舒展着腰身，一进一退一旋转，配合的那么默契，那么巧妙，真是难遇的一对合适的舞伴呵！小丽看呆了。曲终，掌声四起，她也不由地使劲拍着巴掌。但当那位男士把舞伴送回座位后，向她走来时，她立即心跳加速，血往上涌，头胀大了。原来这男士就是大林。

舞曲又起，大林俯首，弯腰，伸膊来了个优雅地请的姿势，并调侃道：“小姐，请您跳个舞吧！”

众目睽睽之下，小丽不好发脾气，勉强让大林拉起手揽过腰。跳起来了，脚却不听使唤，老让大林踩着，咋也跳不到点上。一气之下，小丽扭身甩手撤腿走人，把大林凉在了舞池中。

第二次去“兰梦”。小丽进去时，舞曲是《梁祝》慢四步舞。大林又是和“长披发”搅在一起。只见他微微地低着头，深情地注视着“长披发”。而“长披发”呢，微微地仰着脸，甜甜地对他笑着。俩人如醉如痴，沉浸在那美妙动人的旋律中。大林的手那么温柔地揽着“长披发”的腰，平时习惯微驼的背卖弄似地挺直了，一贯紧绷着的脸也似花儿开般舒展了。看着看着小丽心中不由地泛酸：他啥时候对我这般温柔过了？看那“长披发”小鸟依人样偎在大林的膊弯中，那该是我的位置呵。她想起一句话：舞场是男人们唯一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搂着别人妻子的场所。看大林搂着别人的妻子，那么亲切那么自然那么温柔那么大方，是否动了真情？越看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小丽猛地窜上去拖走了大林，把“长披发”凉在了舞池中。

接下来是，只要小丽一进“兰梦”，大林就立马丢下“长披发”撤退。

后来，小丽改变了战术。每天准时23点后在厂门口四处转悠，一直到大林出现。弄得厂里厂外的人都以为她神经不正常了。

为稳定小丽的情绪，大林晚饭后就不再“兰梦”了。可谁知，大林已染上了舞瘾，不跳舞就睡不好觉，彻夜难眠，在床上翻烧饼，折腾得小丽也陪着翻。并且一停舞，大林的“将军肚”也一天天壮大起来。两月时间，大林的裤子前开口拉链没有一条能对上的了。血压直升、心慌、头晕，大林整天无精打采。晚饭也不给小丽做了，自然洗澡水也不给准备了。为了家庭和睦，安定团结，小丽心甘情愿承担起了家务重担。

但是好景不长。这天晚饭后，百无聊赖的大林接了个传呼，就对小丽说出去一下。小丽就织着毛线，看着电视等着他。不知不觉一刻钟过去了，半个钟头过去了，一个钟头过去了，一个半钟头过去后，小丽才警觉起来。

心慌着急电视看不下去了，鬼使神差地，那么粗的棒针会一下子扎进了指头肉里。

只因她眼前出现了幻觉：大林和“长披发”相拥着在旋转。“长披发”的裙裾已纠缠到大林的腿上，那长发还不断地扶摸着大林的脸颊。大林的“将军肚”已顶着“长披发”那大乳房了。小丽等不下去了，扔下毛线活儿，气冲冲直奔“兰梦”。

一进“兰梦”，映入小丽眼帘的正是她幻觉的情景。霎时，她气冲霄汉。猛地窜上去，抡圆了胳膊狠狠地给了大林一耳光。大林愣怔了一下，一语未发，拉着她回家来。大林说：“人家看我体型都变了，让我坚持锻炼，有啥错？我咋对不起你啦？”

小丽气上心头，说：“我怕你跳迷了跳上人家的床。”气得大林也抡圆了胳膊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

就这样，大林和小丽赌气，见天日不错影去“兰梦”找“长披发”。小丽呢，晚饭照做，洗澡水照准备，但是也开始夜夜去舞厅了。

没过多久，大林就慌了。因为几乎每个会跳舞而又认识他的女人，开始对他说小丽了。

有说：“大林呀，你家小丽被人瞄上了。”

有说：“那么多男人，她单跟那一个跳，是不是移情人家啦？”

有说：“大林呀，小丽的舞伴可比你长得帅，听说还是个大款呢。你可得管管，小心她把你给休了。”

大林如法炮制，也跟踪小丽。他跟踪她去了几次“绿茵”，见她确实单跟一个瘦高条个男士跳。

曾经，大林左说右劝让小丽学跳舞，可是死拉活拽她都不肯下舞池。现在，这才几天，她就跳得这么好。女人的醋劲上来了，真是不得了哇！他吃惊的发现，小丽那清汤挂面超短发何时蓄长了。穿着也改变了，也是“长披发”穿的那种款式的大摆裙。

围观多次后，大林也忍不住心中直泛酸。自己的老婆总在别人怀里转来转去，咋看咋不顺眼。他就和小丽谈判：”以后去舞厅咱俩跳，谁也不许找别人！”

但是，大林和小丽跳上几次后，才明白：跳舞能体现人的性格。他是个慢性子，柔慢地，舒缓地，抒情的曲子是他的拿手戏。而小丽则是个急性子，好跳节奏感强，欢快的曲子。一个步子大而缓慢，一个步子小而急促，咋也合不上拍。别别扭扭的干干巴巴的跳不出韵味来，更别提浪漫潇洒，诗情画意，精神享受了。

无奈，大林只有望“绿茵”而兴叹，自己又“兰梦”了。

突然有一天，“长披发”兴致来了，硬拉大林去“绿茵”。大林说不想招惹小丽，“长披发”却坚持要他去。结果是皆大欢喜，原来那个“痩高条”是“长披发”的丈夫。

自此以后，四人出双入对，或“兰梦”或“绿茵”。两对夫妇，四个舞友，在切磋舞艺的过程中，友谊与日俱增，身体也越来越强健。

看，晚霞映红了他们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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