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是首最美的歌

文：戴红

图：来自网络

记忆中的春耕是从布谷鸟的叫声中开始的。春耕一刻值千金，天刚麻麻亮，母亲就悄悄起床，先收拾好家务，再来轻轻唤醒我们。妹妹在家看门，我随母亲下地，承包到户的责任田有的离家很远，犁耙很大，也很重，母亲扛不动，就放在用木头制作的独轮车上推着，我牵着家里的那头大黄牛，跟着母亲向孕育了一年的田野走去。

苏醒过来的大地，蛙鸣虫啾，燕子翻飞，初绽的花儿，摇曳的草儿，都积满了可劲的力量，处处充满着新生的喜悦和希望；处处洋溢着生命的活力和生机。太阳公公缓缓地跳出地平线，朴实厚道的庄稼人，早已打破了田野里的沉寂。

他们脱掉棉衣，甩开膀子，挥舞着铁锹在这儿挖个坑，在那儿刨个沟，疏松的土壤在锨头快乐的滑落，溪水在欢快地叮咚歌唱。古语曰：“春不种，秋不收。人哄地一天，地哄人一年。”父亲虽常年不在家，但母亲是个争强好胜的女人，凡事都不甘落人后，繁重的农活也早已把母亲历练成一个庄稼好把手。

母亲麻利地歇下犁耙，调好犁铧，套上耕牛，一声吆喝，犁铧在土壤中穿行而过，希望的音符在肥沃的土壤里跳跃，唱响了我们一家人的春天。母亲右手扶着犁耙的扶手，左手扬着鞭子，却一次也没有落下去，老黑牛摇摆着长长的尾巴，像一个老向导一样熟练地走着道。

我高一脚低一脚地跟在它的旁边，一会摸摸厚厚的肚皮，一会扶着又尖又硬的角，它一扭一扭的嘴巴里好像有永远也嚼不完的口香糖，小小的耳朵时而直棱棱竖着；时而抖动驱赶调皮的苍蝇，那双又黑又圆的眼睛好像在看着我，又好像在看着整个春天。

春天是热闹的。搁置了一个冬天的土地肥沃、饱满，经过犁铧犁出来的垄沟，暄和平整，既裹着花草的香儿，又夹杂着泥土的芬芳，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像走在云端。

太阳越升越高，老黑牛喘着粗气放慢了步子，母亲的额头也汗津津的：“我们来歇一歇！”我在母亲的视线里，与其他跟着大人们下地干活的小伙伴玩耍。在田角沟边捉滑溜溜的泥鳅，然后把它们放在泥土里，小泥鳅可劲地扭动着身体来寻找藏身之处的模样，惹得我们哈哈大笑。青蛙是春天的鼓手，它们鼓着腮帮用最饱满的热情来拥抱一抹新绿。

春风轻轻地吹在我们粘着泥土的脸上，摘下五颜六色的花朵，编成漂亮的花环戴在自己的头上，美丽的像皇宫里的公主，迎着惬意的春风，沐浴着明媚的阳光，踩着沾满泥巴的鞋子，在田野里疯狂地与蜜蜂追逐；与蝴蝶嬉闹，快乐的身影、欢快的笑声，在忙碌的春耕中荡漾。

春耕播种是一年收成的基础和铺垫。母亲拖着长长的水袋子，把沟渠里满满当当的灌溉水，让抽水机“轰隆隆”地抽入田间，田地被浸泡过后，就可以育苗插秧。母亲把汗水洒在了泥土里，把美好的希望播种在田野上，也种在了我的心里。一个繁花似锦、色彩斑斓的季节，小小的心被染上一抹浓浓的春色，躲着母亲偷偷地做了一双绣花鞋，和小小的梦想一起埋葬在土壤里。

转眼间，离开家乡来到这里生活已是很多年，独自走在乡间的小径上，捡拾起一根有些腐烂的隔年稻草，凝目遥望：机器轰鸣，人头攒动，那一张张淳朴善良的笑脸快乐地播种着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