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欲说还休
夏日的午后,柳丝如瀑,繁花似海,铺云织锦的杏林里,一对年轻的母子,孩子藏在树后,妈妈,来找我呀,母亲装着找不到,嘴里喊着,哎呀,臭小子哪去了?于是,孩子一脸得意,妈妈,妈妈,我在这儿呢,边说边跑到了另一颗树后,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刷的一下收了回去。
多温馨的画面啊,曾经,曾经,我也和这孩子一样吧。那时的我真小啊,箱子能钻进去,米缸能蹲里面,衣服柜子更是藏着藏着就睡着了,娘的眼真好,总能找到我,死孩子,看看把衣服弄乱了吧;死孩子,看看把米缸踩得,就给你用它做饭;死孩子,箱子里不嫌憋的慌嘛。
我就摇着娘的手,不甘心的央求,娘,你藏,我也一定能找到。娘总是点点我的小额头,憨孩子,哪有娘藏自家孩子的,玩去吧,你藏哪,娘都能找到。
我不信,于是,我继续藏,藏得越来越远,藏到村外的小学,你送来我忘记的书包,藏到镇上的校舍,你托看大门的老爷爷捎给我新蒸的包子,终于跑到外地上学了,你让邻居写的信也追着屁股一封又一封,我藏进了工厂,你居然告诉我,咱庄上谁谁也在那附近上班······,终于,我带着老婆孩子藏到了城里,晕车的你,带着鸡蛋青菜小白兔,也能风尘仆仆的找到我,你说,城里有孙子,晕车比想孙子好受多了······。
我不知道你找我的艰辛,我习惯了你找我,我以为这游戏会一直下去,可我没想到你也会藏,就那么一转眼,你就藏进了这堆黄土,再也不出来,这一藏,藏住了所有的辛苦和劳累,藏住了所有的疼爱与慈祥。
却把思念藏进了儿女的心里,挖也挖不出来,墙上那张和蔼的脸挂着挂着,就挂在了儿女的脑海里。
为什么,半辈子了,不管我藏哪里,不管天涯海角,你都能找到我,而你就轻轻一躲,我却再也走不到你身边。
油菜流金,纸钱轻旋,有人说,风儿就是你的手,我却摸不着,春风携香抚面,真的很温柔,仰望蓝天,苍宇无言,各式纸鸢随风飘动,逐渐模糊视线,娘啊,我也是你的风筝啊,你的牵挂就是我这只风筝身上的线,我不懂事,挣扎了这么多年,你总是紧紧地不放,如今,我懂事了,你却撒手了,我瞬间摇摆不定,飘飘荡荡,总觉得少了什么。
没了娘的乡下,温情也随之带走,再回老家,没有人欢天喜地的迎出来,没有人手忙脚乱的往家拽,我只能是默默上坟的旅人,孤零零的来,再冷清清的去,老家越来越陌生,物是人非,好像属于我,却渐行渐远,抓也抓不住,本以为自己是故土一棵大树,枝繁叶茂,现在才知道啊,娘,才是沟通城里乡下的纽带,是我故土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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