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可
图：来自网络
听说这种名叫波尔的山羊，是从中东引进的品种。它的头和脖子呈酱紫色或黑色，大耳朵，壮年的波尔山羊体形较大。在中国土著山羊的眼里，它们是“远来的和尚。”
十几年前，我们这里纯种的波尔山羊身价之高，令人咋舌。一只要十几万元。有关部门利用媒体大造声势，号召农民大力饲养。许多临街的墙上， 出现了这样一些极富煽动性诱惑性的标语：
“农民想富强，快养波尔羊”!
“你要想暴发，波尔羊带回家”!
“小康路上，让波尔羊与你同行”!
尽管炒得火热，但那天价决非低收入的农民所敢问津的。大多数的农民仍在观望。听到风声的本地山羊们，似乎也并没有因即将失宠而寝食难安，依然举止从容地撩动着蹄子，在绿草地上寻寻觅觅。看准先机的人捷足先登，斥巨资买进波尔山羊，要它来充当中国山羊的老公和女婿。能生下混血儿也不错啊，农民们闻讯，纷纷牵着发情的母羊前去联姻。
我去县城上班的路上，路过一个村口，见路边就拴着一只波尔山羊。每天清晨，周围十几里的农民，牵着或用三轮车载着羊婆或羊公主，让其与那波尔山羊做爱。
见有异性前来，那只波尔山羊，绕着拴住它的木桩,雄视阔步。昂昂然如“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帝王。对送来身边的中国山羊粉黛，那家伙倒也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真是一见钟情。有惟恐自家母羊配不上“龙种”的农村妇女，竟也不害羞。一旁兴致勃勃地伸出手去，帮扶着体力不支的母羊稳住姿势，让波尔山羊顺利完成对母羊的临幸。
乡村的山羊混血儿多了起来，酱黑色头,或身上某一部位有一块异样颜色，都是山羊一族中高贵的标志。养羊人家对这样的羊羔呵护备至。子贵母荣，生下混血儿的母羊，因之也得以青眼，受鲜草美食伺候。
我邻家张叔喜得如意羊子，视若己出。每有空闲，便亲自率领它们母子出去，炫耀于村前村后。怕偷了去，每晚他把山羊母子拴在床边。
临村举行小康村达标验收现场会，需要更多牛羊加盟以壮声势，张叔受邀兴冲冲牵着山羊母子光临现场，引以为荣。
像曾经昂贵的君子兰落寞成寻常花草一样，迅速繁殖开来的第二代第三代波尔羊也渐渐落价。它们好象由贵族变成了布衣，由显赫一时的衙内落魄为平民子弟。再也没有了那种鹤立鸡群的优越感。
那天回家，碰见张叔正牵着羊出门放牧，母羊后面跟着两只小羊，一只是普通羊羔，另一只是酱色头的混血儿。我问他，如今羊价如何?张叔说：“一个样，都是卖给剥羊的，羊肉论斤卖。”两只羊羔蹦蹦跳跳，酱色头小羊先咩咩了一声，另一只小羊也叫了一声，好象在说：听不出你的叫声是美声唱法呀。
去县城临街的墙上，曾经鼓舞农民饲养波尔山羊的标语，早已被新的口号所代替。路过那个村时，往常我看见的那头形单影只、茫然四顾的波尔种羊，已不见踪影。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