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凌霜降 校对：无畏 图：网络
原创故事
宝宝们过年好呀~过年这种时刻适合发温馨的故事哦~愿大家都有家有爱又有钱~~么么哒
第十六件粉红色的纱裙
A
下午放学刚进门，奶奶不高兴地把话筒递过来：薇亚，你爸爸的电话。我接过话筒，表情像奶奶一样没心情：喂，什么事。
我那天真可爱的老爸却不能理解我心情的低落，仍在那边兴奋地说：薇亚，今天下午的校庆开幕会，见到我和你妈妈了吗？他们都说你的妈妈非常漂亮！我觉得也是这样的！呵呵。
我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打开电脑开关：爸，我要做作业了。
老爸在那边急急地说：你妈想和你说话！然后，话筒那边，传来了手指敲打话筒的声音。确。确。确确。
挂了电话，我没有做作业，也没有上网，只是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没错，最近我莫名其妙的有点不快乐。我一直以为去参加校庆会的我的家长会是我的奶奶，但没有想到，会是我的父母。
B
早上第三节活动课，程小笑拿出一张光碟跑到电视那里去放：昨天校庆开幕式最精彩的节目，快来看快来看！
画面上，一个漂亮苗条的女人在跳孔雀舞，那姿势和神韵，和那个著名的舞蹈家杨丽萍有得一拼。昨天校庆开幕式的家长环节中，这个节目的确是最有艺术性也最受人欢迎。
哎，你们知道不，听说，跳舞的这个阿姨，她是个聋哑人呢。天呀，一个听不到音乐的人都能跳得这样好！哎，薇亚，你怎么不来看，我觉得你长得有点像这个阿姨也。
程小笑真是一个很八卦的小三八，她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还想什么都扯上我。
我说：心情不好。不想看。
其实我是害怕，如果他们问：那是谁的家长？我会无言以对。难道我要说：那个跳舞的聋哑女人是我的妈妈而那个在舞台边给她用手讲节奏的男人是我的爸爸吗？
不。我想我说不出口。
他们从来没有抚养过我，又怎么可以担负我的家长的名义。
我跑到了操场边发呆。操场上，有高中部的男生在踢球。那只皮球真可怜，被那群假装热爱它的男生们踢过来踢过去，它一定痛死了。
C
有时候，我想我就是一个像足球一样的孩子。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我的父母并不与我住在一起，奶奶坦言，那是因为她并不喜欢我的妈妈，所以大家分开住。
我的奶奶坚强固执，她讨厌爸爸来找我，她说：薇亚，我用我的儿子，换来了你。
我想，这一定是妈妈的错。因为妈妈，爸爸经常在电话里和奶奶吵架。奶奶的相册里，前半段是奶奶和爸爸的相片，后半部是奶奶和我的相片。
是什么样的父母，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交给年迈的母亲独自抚养？再大一些的时候，曾想跑到父母的面前问一声：你们为什么不要我？
终究没有问。奶奶说：薇亚，如果你选择和他们在一起，我宁愿不要你。
只能这样，不是吗？
我一直，是一个好孩子。
至少，在程小笑及其他同学的眼里，我除了不穿裙子，算是一个聪明上进的善良女生。上课认真，斯文有礼。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发了狂地热爱跳舞。我尽量地控制饮食，以便保持体型。每个周末，我会乘公车到城市的另一边的舞蹈老师家做练习，在房间里关起门，我常常一边背书一边压着一字腿。好几次，都差点被奶奶看见。
奶奶讨厌我跳舞。就像讨厌我那很会跳舞的妈妈一样。
D
周五我生日，放学后，我和程小笑说好了一起先吃蛋糕，然后找一间K歌房，两个人做一回超级麦霸。
出了校门，就看到她了。奇怪的是，今天我那向来与她形影不离的爸爸并没有在她的身边，她对我笑，走近过来，她穿一条粉紫色的连衣裙，很苗条很好看。程小笑连声赞叹：哇，这个阿姨很漂亮也。
她在我们面前站定，先对花痴一样的程小笑点头微笑，又把手里的一个大礼盒递到我手里，我哦了一声接过东西，对她猝不及防的拥抱十二万分的不适应，从小就没有她抱我的记忆，每一次，她想要抱我的时候，奶奶总是及时地出现。久而久之，我便不再期待得到她的拥抱。
她走了。走前她对我“说”：生日快乐。希望你喜欢礼物。
她是用手说的，程小笑看不懂，所以这个好奇宝宝抢过我的大礼包打开：哇，好漂亮的裙子！天呀，薇亚，这个漂亮的阿姨有点眼熟，你认识她吗？她怎么送你这样好的礼物！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竟然对程小笑说：嗯，是呀，一个邻居阿姨。
话一出口，我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明明，是我的妈妈。
程小笑翻看着礼品袋，兴奋极了：还有蛋糕和钱也。你怎会有这样好的邻居呀，太令人羡慕了！
E
那一条粉红色的纱裙，非常漂亮，梦一样。吃蛋糕的时候，程小笑叨叨念了好久，说那是她见过最美丽的裙子，像童话里的公主装一样。未了她问我：你这个阿姨一定很不了解你，我从来没见过你穿裙子，她为什么要送你裙子？好浪费哦。
我吞掉嘴里的鲜草莓，继续吃蛋糕。程小笑的碎碎念让我超头痛，差点连我最喜欢的草莓蛋糕的滋味都吃不出来了。我决定放弃K歌直接回家。
程小笑拖着装了那条梦幻公主裙的礼盒从奶昔店里追出来：喂喂，裙子。你的裙子！
我头也不回地说：你喜欢就送给你吧。
程小笑大概给惊喜呆了，居然连谢谢也不跟我说。
我一个人，没有直接回家。我拐到江边，坐在一棵玉兰树下看对岸，对岸那边，是一个小小的居民区，那里的人们，常常一对一对，或者是一家三口出来散步。偶尔，远远的，我会看到他和她，他们牵着手，就像年轻的恋人一样，偶尔，他还会给她买雪糕吃。他们的二人世界，真的很完满。完满到，我只能在对岸的这一边，远远地看着他们。
华灯初上，我打开家门，家里很热闹，奶奶请了很多人，邻居，还有那些很疼爱我的叔叔阿姨们，他们来祝我生日快乐。
这样多的人里，独独缺了我的父母。
奶奶问我是否开心。我点了点头。她每一年，都为我的生日大费周章。她尽心为我，我不忍让她难过。
F
一大早，我是被门铃吵醒的，奶奶也许早已经出门，我抱着枕头去开门：我奶奶不在家，你们晚上再来吧。我话未说完，就被一个男人熊抱进怀里，我出于本能地热烈挣扎推开他，然后就看到了一张正有眼泪坠落的脸，被我推开的男人，我的爸爸转而搂住那个哭泣的女人兴奋地说：原来我们的薇亚早上起床的时候是这么可爱！
我不得不清醒过来：爸，奶奶的身体真的很不好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惹她生气？
我爸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嘻笑着答我：薇亚，你的妈妈真的很想你，所以我们在外面等你奶奶出门了我们才上楼的。
看着她一直望着我的眼泪盈盈的眼睛，我忽然没来由地想生气，可我不能对她说什么，即便我说了，她也听不到。我只能劝说我那个传说中有了老婆忘了娘的爸爸，多少顾及一点年迈固执又坏脾气的奶奶的身体。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已经，晚了。提着早点的奶奶站在了门外，她很生气，脸气得通红。
我不得不承认，奶奶与我的妈妈之间，的确不适合在一起相处，这一次见面，以奶奶气得中风告终。
G
医生说，奶奶因中风可能导致记忆丧失及行动不便。我在医院的走廊里对着我的父母大吼：满意了吗？你们真是自私！你们可以不要我。可是，爸，奶奶是你的妈妈！你怎么可以连妈妈也不要？！
尽管我知道，也许我所说的并不一定就是事实，只是奶奶固执地讨厌妈妈而不准他们与我来往而已。可我仍后怕地听到自己将刺人的话说了出口。
他们被我赶着黯然离开，我坐在奶奶的病床旁边后悔不迭：为什么我会说出那样的话？难道我这些年安静而孤独地学会的竟不是爱而是仇恨么？
成长，真是一件越来越令我感觉迷茫的事情。
H
老爸和她坚持来医院照顾奶奶，我冷着一张脸，去上课。
放学的时候，程小笑神神秘秘地把那个装裙子的礼盒塞过来：一整天都板着脸不跟我说话。以为我真的会要你妈给你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吗？
我终于从失神中大惊失色地问程小笑：你怎么知道的？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她是。。。我的妈妈。
程小笑得意地凑过来：想知道吗？请我吃雪糕。
好吧。让雪糕肥死她。
程小笑啃着雪糕，得意地从我表现异常呀，面相长得像呀等等分析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说：礼盒里的卡片上写着呢：祝我亲爱的女儿薇亚生日快乐。
程小笑说：真不明白你。我要是有这么一个美丽又有才华的妈妈，我才不会遮遮掩掩，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是我妈妈呢。
我没有说话。也许，平时大大咧咧的程小笑，成长得要比我快很多。
我抱着礼盒，坐在操场边发呆。是的，我很介意，在过去的十五年的生日里，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
I
秘密，是冷空气来袭那天，我在回家收拾奶奶的保暖衣物时发现的，奶奶的几件棉衣的后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十五个粉色的礼盒，每一个礼盒里，都装着一件粉红色的纱裙。我将那些粉色裙子摆着床上，从小小的婴儿裙，到昨天程小笑还回我的那一条，整整十六件，每一件都是柔和温暖的粉红色，每一件，都是我小时候就盼望拥有却因为奶奶不喜欢而没有得到的样式。
原来，这十六年，她一直没有缺席过。我忽然想起奶奶病倒的那一天，爸爸说原来我们的薇亚早上起床的时候是这么可爱时，她泪落满面的情形。是呢，我的妈妈，她的女儿长到十六岁了，因为奶奶的不喜欢，她竟然一直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早上起床时的样子。
擦干净了眼泪，我的心忽然间就恢复了宁静。就像忽然之间，就像那十六件粉红色的裙子一点一点地长大了一样。
去医院的路上，冷空气越来越强了。我穿在外套里的粉红色裙子却很温暖。
那一天，她看到了我的外套里的粉裙子，她惊讶地捂着发不出声音的嘴双眼盈泪的样子，非常非常美丽。
J
奶奶出院了。她没有再坚持不让爸爸妈妈回来照顾她。这一病，奶奶苍老了许多。看着妈妈对她尽心尽力，她已不似以前大声呵斥。我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管之前的十六年，她们因什么样的原因而令我不能在父母身边长大，现在，我想，我们的美好生活已经逐渐完美。
《完》
凌霜降
少女心与清醒现实共存的婶儿
愿晴空有见 愿安度一生
○
好故事|啃狗粮|特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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