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嗡嗡声中,键盘上掉落一只蚊子,嘴上原本锋利的针刺缠裹着纱布。
我们是宿敌。我冷酷地看着这只因讥饿而即将死去的蚊子,蚊子也眼角微隙地斜睨着我,没有一丝的恐惧。
就这样对峙了许久,终于我说:“你也有今日!”
蚊子笑得很凄惨,说:“即使没有今日,我也很难看到明日。我们从来到这个世上,就注定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虽然脑袋一直挂在裤腰上,常常死后连尸身都看不到,被碾压成了齑粉。”一阵急促的呼吸后,蚊子接着说:“更多的是死于季节,只是,那与你无关。”分明是在讥肖。
我强压住怒火,保持胜利者的高姿态:“就你我而言,就局部战争而言,我赢了,你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蚊子哈哈大笑,又因嘴上的伤痛露出痛苦的表情,样子很是尴尬,蚊子说:“是的,在局部战役里,你赢了,而且你自始至终都是赢家。”
“这话怎么说?”
“我没必要奉承你,而且这也不是蚊子的行为。”
“得了吧,少给自己戴高帽,你们要喝人血的时候,嗡嗡嗡的不知道说了多少企图令人动听的鬼话!”
“那…那…那也只是极个别的,不能代表蚊子物种。”蚊子很难堪。
“你也是个别的吧,你能代表蚊子整个物种吗?”
“至少,我没有给蚊子的种族丢脸!”一副神圣的样子,原来这只蚊子很有信仰。
“还是谈谈我们的局部战争吧,在你的眼里,我是怎样的赢家?毕竟你们送给我‘红包’的时候多,至今还疤痕累累。”
蚊子沉浸在痛苦往事的回忆中,良久,蚊子满含热泪地望着我:“你知道么,我宁可你永远睡不着觉!”
我诧然了:“不睡觉一直追打蚊子么?”
蚊子说:“你不睡觉的时候,我们同类反而牺牲得少。”
……
“你他妈的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啊?!”我等不来下文,不耐烦了。
“一口气说完了,我的一口气也就没了。”蚊子嘎嘎笑道,看见我愤怒的目光,蚊子黯然了,它应该清楚眼前的境地:“你睡不着的时候,我的同类……”
“别同类同类的,就说蚊子!”我没好气地打断它的话。
“好吧,蚊子就蚊子,我不认为这是侮辱。你睡不着觉的时候,蚊子自然不容易叮上你,被你拍死的其实都是些老弱病残,蚊子物种中不符合繁衍后代的劣次品,也就是说,是人类的肢体行为帮助蚊子完成了优胜劣汰不断完善的进化,我也不妨告诉你,为了对付人类违背国际公约、公然使用化学武器的可耻行经,我们已经成功地研究出了新的基因排序法,正在下一代的蚊子身体里进行重新排列组合,到那时,蚊子的躯体更小更灵巧,别说细密的蚊帐进出如无人之境,就是高强度化学武器的承受能力也将和人类一样。”
“也就是说,除非我们人类决定和你们蚊子同归于尽才能有效使用杀虫剂?”
“是化学武器!”
“去你妈的!快说我们的局部战争!”我几乎咆哮了。
“哈哈,好的,说我们的局部战争,你还是很在意你的名声的啊!”蚊子不失时机地嘲讽了我一下,一只将死的蚊子,我不在乎,我的私心将会随着蚊子的死去成为永远的秘密。
“因为你胖,血多,我们蚊子被你的血撑死、翻身碾死的,远比你用手拍打至死的多啊!哈哈哈哈……咳咳咳……” 蚊子说完,闭上眼睛狂笑起来,等着我愤怒地一巴掌拍死它 。可是我冷静得很,等蚊子安定下来睁开眼睛狐疑地望着我时,我才问:“你嘴上的绷带是怎么回事?”
“唉……”蚊子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尝了一下酒鬼的血,醉了,把日子也记错了,以为昨晚是你值班,高兴得从十米跳台上一头扎下去,床上睡的却是你那位排骨同事,当时就撞昏迷了,嘴上的针管也折断了,也幸好你那同事瘦,若是你,一翻身我也被碾死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造化。我说完了,你爱咋的咋的吧!”
我说:“我不是悯蛇的农夫,也不痛打落水狗。”我端起键盘,深吸一口气,将蚊子吹到最远。划过的弧线,一点也不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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