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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过年
稷山 杨晓因
“这是咋啦？”我从单位回来，儿子噘着嘴，媳妇拉着脸。
媳妇说:“咱还是想办法回老家过年吧。你看看小祖宗。”
“儿子，咋啦？”
“我要和爷爷奶奶过年。我要吃奶奶的钱饺子。”刚上幼儿园大班的儿子边说边哭。哭的我心碎。
“咱元宵节回家好吗？”
“不”，儿子的小嘴噘的老高。
我何曾不想回家，医生说我这腿再过半个月才能彻底康复，所以前天和媳妇商量着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说是单位值班，元宵节才能回去的谎话。没想到被这“掘小子”犟住了，我思索了一下说:“儿子，收拾东西，回家过年。”
“爸爸最好了，这下爷爷奶奶可以看到他的宝贝儿子了。”儿子一下子转忧为喜，拍着手高兴地说。
我抱着儿子亲了又亲，就像小时候爸爸亲我一样。
我何曾不想家？不想老爸老妈？去年的腊月二十九，就在准备启程的时候，单位发生了紧急情况，彻底打破我回家的梦。媳妇又没有驾照，也买不下车票。我急忙给千里外的老爸老妈打了电话。老爸“哦”了一声就挂断电话。很明显，老爸有点不高兴，望眼欲穿就盼望着过个团圆年，吃个团圆饭，一个电话击碎了他的梦，他能高兴吗？不一会，老妈又把电话打了过来，老妈说:“你爸就是那脾气，他白天盼，夜里盼，就是盼着你们能早点回来，早点看到孙子，这不，你爸把啥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公家的事要紧，千万别出差错。”电话那头的声音颤抖着，像是抽泣声。直到母亲关机了，我还傻傻地拿着手机，心里就像蝼蚁吞噬一般难受。好在年夜，我那宝贝儿子打开手机视频，父母的脸上才写满了笑容。亲孙子，命根子，一点都不假。
大年初一，老家讲究吃“福”饺子，就是把硬币洗干净，包在饺子里，家里几个人就包几枚，谁吃的多谁就是有福人。
“妈给咱仨每人盛了一碗，全部放在餐桌上。妈从她碗里吃一个，再从咱俩碗里各吃一个。爸帮他孙子吃一个，自己吃一个。全家第一个福饺子是爸帮孙子吃出来的，爸高兴地对视频中的孙子说:还是我峰峰有福，峰峰和爷爷亲一下。”
峰峰是我儿子的乳名，爸爸的宝贝孙子。
“最后的结果是，儿子三枚，咱俩一人一枚。虽然这是妈的有意而为，但老人的心……”
晚上值班回来，媳妇给我说这些话的时候，瞳孔里落下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子。媳妇说:“明年咱们一定要回家过年！”我“嗯”字没出口，眉毛下的两条小溪也汇成了汹涌的河。
虽然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雪，但高速路上早已冰雪消融，没有丝毫的结冰现象。我算了算时间，这个点回到家里就是凌晨三点，爸妈都在梦中，再就是自己的腿疾，开车时间也不能太长，于是决定在服务区休息两个小时。
躺在服务区宾馆的床上，看着熟睡的媳妇和儿子，一年的心酸和泪水又涌了出来。
父母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参加工作娶妻生子，图的什么?不就是图个常回家看看，唠唠事业，唠唠家长里短吗？去年春节没能回家，我就感到特别愧疚，特别愧对父母。今年五一，恰逢母亲生日，我推掉全部应酬，说什么都要回去，就在发车的一刹那，邻居打来电话说他老爸不行了。亡者为大，让我再一次失去回家的机会，只好让媳妇带着父母的宝贝孙子回家给母亲祝寿。
媳妇电话说:“爸妈虽然很高兴，但没见到他宝贝儿子，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总担心他儿子怎么啦。要不你和妈视频一下吧？”
望着母亲被岁月雕刻成满是皱纹的脸，我双颊挂满了小时候爸爸骂我的那句“尿花子”，母亲嬉笑着说:“你个狼娃子，谁稀罕你看我，有我孙子和媳妇就足够了。”母亲甜甜的责怪打消了我的顾虑。
回京那天，儿子扑在奶奶的怀里，和奶奶拉钩：“奶奶，我今年回家吃福饺子。”惹的媳妇和父亲眼里都挂满了泪花。
怪不得这小子一直嚷着要回家，原来是和爷爷奶奶有个约定。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我的腿也轻松了许多，车子又冒着刺骨的寒风中向家的方向驶去。
那是八月中旬的一个傍晚，我在小区门口溜达，一位骑自行车的老大爷突然摔倒在地，我上前相扶的瞬间，被后面一辆没来得及刹车的小车撞到，司机停下车的时候，车轱辘已经压过我的小腿。医生做了各种检查后非常吃惊，医生说:“这种情况下，患者的腿基本上都是压榨性骨折，而你是个奇迹。虽然没有骨折，但确是严重的软组织挫裂伤，至少需要半年才能康复。”于是输液，石膏固定，中药治疗三个月。出院后，我按照医生的建议，每天进行功能锻炼，徒步上下班。原打算元宵节伤腿康复了再回家，这不，拗不过儿子的纠缠，才做出“跛行千里”的决定。父母就是知道了也没关系，现在基本上看不出有多大的毛病，他们心疼一阵子也就没事了。
车子钻过一道隧洞，媳妇说给爸妈打个电话吧。我说别打了，爸妈知道咱们不回来，黑灯瞎火的打过去反而让他们担心。
下了高速，路过高铁站，就进入了回村的水泥硬化路，此时天已大亮，路面上的积雪也早已清理的干干净净。家乡的风也温柔地拍打着车窗，似乎在说：“赶快回家吧，父母等你们过年哩。”
拐过弯就到家了，妻子喊醒了熟睡中的儿子。
“爸爸，那不是爷爷吗？爷爷，爷爷。”儿子摇开车窗喊了起来。
家门口，高悬的大红灯笼下，老爸正在拉出租车的车门。
老爸大概听到了孙子的呼喊，拉车门的手僵住了。
“爷爷。”车刚停稳，儿子就跳下来扑进了爷爷的怀里。
“爸，您这是？”
“你们说不回来了，你妈非要去北京不可，这不正要去高铁站。咱县的高铁也通车了。”
说话的当儿，妻子满眼含泪把母亲从出租车上扶了下来，还有年糕，饺子以及儿子挂在嘴边的红苹果。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差几分钟，爸妈就和我们拉开了距离。
稷
山
文
苑
【作者简介】杨晓因（胤），网名默默无闻。山西稷山人。乡村医生，国家执业中药师。山西省运城市作家协会会员。运城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稷山县作家协会理事，稷山县诗联学会理事。先后在美国《伊利华报》《中华日报》《华文作家报》《作家选刊》《微篇小说杂志》《中国基层医生报》《人人健康》《曲靖日报》《西安晚报》《山西日报》《山西晚报》《山西农民报》《山西卫生报》《运城日报》《运城晚报》《稷山报》《枣花》等国内外书报杂志发表作品二百余篇。小说、散文、诗歌多次荣获国家和当地文学作品征文大赛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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