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相遇 稷山文苑
又见满树柿子红
稷山 杨爱兰
我爱秋天,更爱秋天这个灿烂季节里的树树红柿子。
我的家乡在稷王山下,这里盛产柿子。无论是岭上,还是沟底,无论是田间，还是地头、堰跟.都会看到那傲然虬劲的柿子树,那是家乡特有的一种经济树。棵棵柿子树构成一幅美丽的田园风景图。
春风暖暖地吹来,万物欣欣然睁开了眼。细雨如丝,柿子树贪婪地吮吸着春天的甘露,远远望去,根根新枝泛着青绿。
等到四月中旬,叶芽初露。在温暖的阳光的照耀下,叶芽渐长渐展渐大。等到有铜钱大的时候,恰是食用最当宜。蒸馒头时,掐了嫩叶,洗净后切碎,掺入面粉中,加些食盐揉匀,那蒸下的馒头,顿有一股特有的柿叶味儿,扑鼻入喉,令人馋涎欲滴。
家乡人常把新鲜的柿子叶，采摘回来后，在锅里蒸3分钟,取出晾干当茶饮。据说可以抗菌、消炎、降压、降脂，颇受心脑血管病人的青睐。
南风阵阵,新麦飘香时,一朵朵浅桔黄色的四瓣形小花悄然开放,在碧绿的柿叶衬托下,亮丽而妩媚。
柿花飘落,捡起,穿成大圈当项链,连成小圈作手串,则是小女孩儿最钟爱的玩物。
家乡的柿子品种有既大又红的朱红柿子,有比朱红柿稍小一点,顶儿稍尖的乔顶柿子,有扁平的直径约10厘米的扁柿,还有比枣儿稍大点的溜疙瘩枣。而为数最多的是常见的小柿子。
中秋节至,一树树柿子渐渐由青而黄。人们总要轻轻地摘上一篮小柿子来漤。这漤柿子的水温必须控制在摄氏40度以下。把柿子倒在水温合适的大锅里,用手不断翻搅,五分钟后,用棉被捂住,还要隔上两三小时,烧麦衣加温,待上十二小时,就可食用了。那甜甜的漤柿子不但好吃、而且好看,更是必作赏月的供品的,寓意事事红火。
在农业社时期,秋分前后就要种麦了。队里男劳力犁地、耙地,摇耧。年轻的女社员是顺犁沟扬肥。而体弱的老少劳力就是拿小镢打胡基(把大土块敲碎)。队长便让我们几个学生娃摘软柿。提上两个筐子,我们便满岭子转。攀树爬枝,站在树梢,一手扶枝,一手摘那较红的柿子,那看上去透亮的都是软好了的。摘下轻轻放入筐中。有时勾不上,则会把身子靠在旁枝上,双手一拉一拽,一拽一拉地,反正非要摘到那梢梢上诱人的又红又亮的软柿儿。待大人们歇下吃馍时,我们便提着两半筐软柿子转回。队长便让每人先拿五个或六个。人们啊,剥去软柿的薄薄的表皮,咬一口馍,就一口软柿子,带劲透了,惬意极了,比现在就鱼就肉都美气。
袅袅凉风动,凄凄寒露零。
一夜寒露至,泡柿(家乡人叫sha柿)正当时。所谓泡柿就是把黄中带红的柿子一个一个摘下,拿回家放入一个冷水里加了碱面的带釉质的瓮中,水要漫过柿子,瓮口加盖后用泥封上,放置一冬天。待来年开春后打开,那个泡好的桔口色带绿蒂的柿子让人看一眼,馋涎欲滴。这种绝妙的水果甜中带麻,麻中带凉,下火。那水儿喝一口沁人心脾,是一种少有的舌尖上的美味。莫说以前,就是现如今,哪个人会对大街上卖的闷柿子无动于衷呢?说啥也要买上几斤尝一尝。
大风起兮云飞扬,霜降时节下柿忙。
霜降不下柿,硬柿变软柿。
待到霜降时节,漫山遍野,层林尽染,树树柿子由黄变红,家家户户就要提桶拿钩带绳地拉着小平车去下柿子。
下柿子,并不轻快,要多人合作。树上摘柿子的先要把筐子吊住绑在树杈上,而后一个一个地摘,待搞满后,解下绳子,慢慢往下放。树下的人则要把满筐柿子倒入车中。若树梢难摘的或用铙钩钩,或两手抓牢树技,双脚踩稳,一上一下地有节奏地摇。而每棵树上最后 要留几十个柿子来看树。 以期来年硕果累累。而那留下的柿子越来越红,即使柿叶变红、飘落,那些如红灯笼的柿子仍挂在树上,给寂静的
田野增添了几分静美,增添了几分生气。
下完一棵树后,把硬柿子装车上,拉回家来镟柿饼,而软的、烂的则装在桶子里拿回家用来打酒,捂醋。
镟柿饼前,大多数人家常常会拣一些又大又红,毫无破损的溜疙瘩柿、扁柿,放在南阴处的小箔子上,让柿子慢慢变软。
冬阳正当头时,把那又软又红的柿子晒在窗台上。待软柿温了,则可就着馍吃,绝对下口利。
年关前,在软黍面里加上软柿子,来炸油饼,又软又甜又香,吃在嘴里,甜在心间。
镟柿饼,那可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家家男女老少齐上阵,白天半夜不歇气。小孩子划柿蒂,妇女们镟,男人垫箔子,提筐子,摆柿饼。但见划柿蒂的拇指食指一捏,柿蒂四萼片掉下。镟柿饼的右手小拇指、无名指、中食握镟柿饼的小刀,大拇指与食指合作,拈起一个饼子,插在镟柿饼车的三齿上。左手搅动车的搅把,右手把刀施于柿顶。两三匝后,柿子皮便被镟下,成一尺多长的条。这柿子皮晾干上霜后,又是一种零食呢。镟柿饼时,只听车子吱吱响,但见搅把上下转,便有柿皮滋滋地成长条,从手缝中溜出来,那场景颇有一番意境,充满着无限的情趣。
装柿饼的筐子满了,便要倒在用高粱秆打成的箔子上,一一摆好。让阳光照耀着。
六、七天后,柿饼去了水分,变软了，便要装在瓮里,盖上塑料布,捂上一天一夜后,就要取出一一捏成碗形或拍扁。晒上一两天,就要放在南阴处晾了。还要视情况而定,怕干,盖上布单。
起西北风了,好,就等这让柿饼上霜的西北风呢!但见柿饼一天比一天白,随后便悄然换上一身洁白的盛装。这时就要装在瓮里了。艰难的年月时,柿饼是一个家庭的主要经济收入。但等春节时,柿饼便又成为赠亲送友的上等礼品。南方的朋友哟,你若吃上一口柿饼,定会惊叹不已。
柿饼有一大药效。冬天咳嗽不止时,把柿饼串在铁钎子上,置于炭火上来回翻转,烤得汁出时,马上趁热吃上两个,可止咳。
柿饼上的那层白霜可治小儿口疮。
打柿子酒前,要先用麸皮加上老酵子发一盆子引子倒到大缸里,早晚各加一次破柿子挤扁入缸。到冰封时节拌上麦衣倒入专门用来蒸酒的锅里,上面放上大冰块。锅下加木柴,熊熊火焰红,酒从出口外慢慢流入酒坛子里。蒸酒人跺着脚,抿着酒,哎呀,润泽极了。
柿子酒既可作饭桌、宴席上的佳酿,又可用来擦拭发烧的小儿手心、脚心、腋下,以降温。寒冬里,烫上一壶老柿子酒,轻轻抿上两口,浑身发暖。柿子酒还可用来泡药、泡枣儿。现在,柿子酒也颇受城里人青睐呢!
捂柿子醋则简单多了,把稍软的柿子倒入醋盒(一种肚大口小，上端有三耳的容器)里,放到来年二月二那天,往醋盒里倒水至淹住柿子时再加适量的老酵子和几根红辣椒,待到麦收后,就可食用了。
而随着时代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只有少数人家在镟柿饼、打酒、捂醋。再难见那特有的、忙碌的劳作场面了,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成为温馨的回忆了。
又到深秋了,又见漫山遍野棵棵柿树染秋色,盏盏灯笼高高挂的灿烂的时节,我,心中升腾起丝丝暖意,缕缕温情。
我爱深秋的满树红柿子,我更爱养育我的家乡,愿家乡人民的生活如红柿一样红红火火!
稷
山
文
苑
杨爱兰 出生于1963年,坞堆村退休教师。热爱生活,与书为伴,以文抒情。
——发刊制作：薛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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