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备战
我是母亲的老儿子，母亲今年96岁，我55岁。从小到大直至现在没有离开过母亲身边。
母亲是随她父母全家逃难由河南到陕西的。最后安家落户在蒲城县杜杨村。生育了我们儿女六个人（二兄、大姐皆病故），余下大哥、三哥、二姐和我。
母亲是家中的长女，故土难忘，多半生都牵挂着娘家的一草一木，一举一动。她下面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因弟弟没有男娃，所以小时候，我差奌成为舅舅的义子。商量好的，到了河南，临走时，母亲又将我带走了，原因是看不惯妗子对我的态度。弄得有一段时间，姐弟俩关系很不融洽。事后有人笑母亲说话不算数，母亲说宁可吃糠咽菜，也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在外遭罪，没有老儿子，我以后享谁的福？
我小时爱挤鼻流水，胆怯自卑，不合群。人说六、七岁了还吃奶奶，甚至脱光身子满村跑。打架打不过村里的女娃，至今脸上还留下被女娃指甲抠过留下的疤痕。可我却是父母的最爱。
母亲唯一教训过我一回。记得一次母亲说我我还嘴，父亲见势不妙说还不快跑，我撒腿跑到后门外的枣树旁，被母亲追上，骑在我身上，说：“我教你认识马王爷三只眼…”。从此后我乖了许多。
我上学了，母亲怕我在学校挨饿，每次都烤一个干黄的馍装在我书包里。我念初中，他用生面和成团，参上茴香、盐、芝麻，在灶门内烤干装在我馍布袋里，外加一罐头瓶油泼辣子，鲜红鲜红的。她只管我吃好，不问学习成绩，常说娃学些啥就学些啥，不要有负担，任其自然。也爱说从小看大，三岁至老这句口头禅。所以我在学校没把学习当回事，胡涂乱画，成绩一落千丈，成为老师的眼中钉，定义是不务正业，长大了没出息。管他有出息没出息，反正我母亲爱我。
一晃二十年，走上社会，差奌被人批成扶不起阿斗。结婚生子，踉踉跄跄。干活没力气，当匠人缺手艺，务农是外行，于是做奌小买卖，当了几年教书匠，混混沌沌，拌拌打打。
母亲年龄也大了，自顾不暇，内孙、外孙一大堆，哪有能力维护你。父亲不幸六十八岁患恶疾弃世，母亲一年多的操劳，面容憔悴，体乏无力，大病将至，经检查，是肺结核所致。刻不容缓，上医院治疗，输液吊针，回到家用利福平还有另外一种药，当时很贵，每天按时吃，吃了一年多，终于使母亲气容复原，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我很感欣慰，母亲没白爱我这老儿子。
后因学校微薄的薪资不足以养家糊口，看着人家孔雀东南飞出外打工，自己家有妻儿老小，家里重担，舍我其谁？便改行经营红白事，任何一种行业，都不是想像中的简单，都要使出狮子搏象般的力气。回首走过的泥泞路、风雪交加、雨淋如注、车陷泥潭、车西损坏、事急人少、口角交锋，般般不易，只有经历过的人，方懂得行之不易的心酸！南墙碰多了，自会转弯。而今我仍坚守着这一份工作，更多的是一种社会责任。
每当夜里迟迟未返，母亲总是坐在路边，候着儿子平安归来，无论春夏秋冬。我愿母亲再能在路口候我五个年头，我将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因为一个百岁高龄的母亲，她到老心里都装着自己的老儿子！
【作者简介】杨备战，一九六九年生，中学毕业，生活在农村，从事红白事事业，爱写字画画，创办弘毅书院，把所学知识无私奉献给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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