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振】拉麦子

作者/张西振

端午前后，家乡的麦子熟了。到了龙口夺食的季节，家家户户，老老少少都忙了起来。村里的麦场旁的大树上，墙壁上斜贴着红黄绿不同颜色的标语。大多写着“大战三夏，龙口夺食”，“麦场重地，严禁烟火”。

记得那天下午，我们一家人把一块三亩地的麦子全部割完。把人累得腰酸背痛，吃晚饭时，大哥说：”赶快吃，吃完还要拉麦子呢。”“急啥？明天拉还不行？”我边吃边说。“不行，今晚必须拉完，”大哥语气坚定的说，“收音机预报明天有雨。”家里无论大小事，都是大哥说了算，就是心里再不愿意，也不好说什么，我说了声：“拉就拉呗。”

吃完晚饭，夜幕已经降临。大哥大嫂，弟弟和我，拉了三个架子车向麦田走去。那时弟弟在读高中，放收麦假回家支援三夏，我也是二十出头，干农活只是一股劲，没耐性。我们拉着架子车，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田间的小道上。抬头望望夜幕，远处稀稀落落挂着几颗星星，时不时的眨几下眼睛。偶尔听到一两声栖息在树上子规的叫声。趁这微弱的夜光，我们兄弟三人，每人占一畦，各自装自己的车。大哥吩咐道：“别装歪了，一叉一叉压好。”“知道了,"我和弟弟答道。晚上装车比白天好装，白天太阳把麦子晒得干了，麦杆之间比较光滑，在拉车的颠簸中容易滑落。晚上就不一样了，被割到的麦子受到夜间的潮气，增加了麦杆之间的吸引力和摩擦力，这样就相对白天装车要容易一些，不易滑落。

麦地离麦场有二三里，我们一车赶一车的拉着，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一步的向前吃力的迈着。两手握着架子车辕，眼睛不停的上下打架，把人困得一边闭着眼睛一边向前走。我对大哥说;"哥，今晚已拉了一半了，剩下的明天再拉吧？瞌睡的很。“”不行，今晚必须拉完！”大哥走在前面说道，“你看，天上连个星星也看不到，可能要下雨，要今晚拉不完，下了雨，割下的麦子不就淋雨了吗？”我望望墨黑的夜空，只好鼓起劲来继续拉。

最后一车拉到麦场时，树上的鸟儿开始从巢里飞出来“叽叽喳喳”的叫起来，这时天还没亮，我想，这下终于把麦子拉完了，回家好好睡一觉。刚把最后一车麦子卸到麦场，一抬头，忽然感到脸上一丝凉意。听到弟弟喊道：“下雨了”。“快把麦子堆起来，”大哥一边卸车一边急着喊道。雨点急促的下起来，我们抡起铁叉把散到在麦场上的麦子赶快堆起来。天大亮时，整场麦子一垛一垛的堆像小山头一样，我们的衣服都淋湿了，脸上流着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我们哥仨拖着疲惫的身子拉着架子车向回走。大哥对我说;"干啥都要赶早不赶晚。”

在我几十年的人生旅途中，遇事就会想起大哥的这句话——“干啥都要赶早不赶晚。”

                                             写于2023年4月25日

作者简介：张西振，男，陕西大荔县人，1964年生，教师。平时喜欢舞文弄墨，以文字记录社会生活，多次在报刊上发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