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莹 || 大云的蒸馍店

大云的蒸馍店

文/李海莹

大云在开蒸馍店前是卖面粉的，在农村卖面粉，生意谈不上好，也就勉强糊口，你想啊，农村有的是土地，家家地里都种着粮食，拉到磨坊里去一磨，现成的新面粉就有了，虽然不是很白，但吃着香。买回来的袋装面粉就白多了，但那里面夹了漂白粉，据说那东西对人身体不好。

大云年纪轻，思想也活，既然盘了这店，地段又这么好（在镇上的车站旁边，处于南来北往的要塞），那就干点别的，别的生意干什么好呢？咱对面粉熟啊，那就蒸馍吧。

当然了，不是谁想开蒸馍店就能开的，得有一套蒸馍的机器和设备啊，还得会技术，这个对大云来说也不是难事，四婶子家在县城开的就是蒸馍店，去她那里学上几天就会干了，男人去省城连夜把机器拉了回来，又从四婶子家要了发面用的面酵子（人们现在不爱吃发酵粉蒸的馍了，那东西蒸出来的馍没有麦香味儿，而且跟个虚泡泡一样，一捏就没了，泡到开水里一点韧劲儿也没有。）。店面第二天挂出了“车站蒸馍店”的招牌放了一串鞭炮后就开张了。

夫妻俩开始发面蒸馍，新生意热情挺高，一下子发了四袋子面粉，结果等下午蒸出来的时候，俩人都傻了眼，全是“青葫芦”，大云尝了一口，吃倒是能吃，可是又硬又筋道，一点也不香，这个样子的馍根本没人要，怎么办？只能自己家人吃了，吃不完坏掉的也只能忍痛倒掉了，做生意总是要交学费的，几袋面粉没啥，但得寻找失败的原因。

大云平时自己在家也蒸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会不会是发酵的时间不够长，酵子和面粉的比例不对，第二天她又发了四袋面粉，这次完全按照规定的时间和比例操作，但结果还是失败了。

看着一堆蒸坏的馍馍，大云心急如焚，再这么失败下去恐怕赔不起本，她跑了一趟县城找到了四婶子，拿出了失败的样品并且详细诉说了这两天蒸馍的操作过程，四婶子一听，没有错啊，程序都对着呢，就算发酵的时间不够也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

时值寒冬腊月，大云两个脸蛋冻得通红，在四婶子家暖烘烘的蒸馍店里一下子被热气蒸得更红了，四婶子看着大云忽然咯咯笑了，卖着关子问大云：“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大云一脸不解，着急地说：“四婶子你快说呀，我给你打工还不成吗？”四婶子继续笑着说：“你瞧瞧我这屋子里多暖和的，你那里跟个冰窟窿似的，面粉怎么发酵啊!”大云一下子如梦初醒，赶紧在县城买了个电暖气带回家。从此大云的蒸馍店远近闻名。

在渭北地区，农民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的二十一世纪前十年里，大云的蒸馍店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好，婚丧嫁娶要订馍（家乡的宴席早晚宴以蒸馍为主食），饭店要订馍，村里的小卖部要订馍，懒得蒸馍的人上集市去也买个方便，到了农忙时节，人们顾不上在自家蒸馍也去买了吃。

大云两口子一天要蒸两三笼（一笼最多的时候有二十多层高，得站在梯子上往上放）都不够卖。这么好的生意，却不是什么轻松活儿。两口子每天起早贪黑，下苦力地干，真真的是挥汗如雨啊，几年下来大云腰椎发麻，经常疼得举不起胳膊。但凭力气挣钱，日子总算比以前好多了。

近几年，城市经济飞速发展，很多农民都参与到了助力城市发展的队伍中来，农村失去了劳动力，农民收入锐减，经济下滑，买馍吃的人越来越少了，家里过事的人家如果妯娌多都尽量选择自己蒸馍招待来客。

大云的生意越来越难做，2017年国家为了治理环境节能减排，从城市到农村，拆除了无数燃煤锅炉，大云的蒸馍店也在其中，其实她还可以改成电能来蒸馍，可是电能设备得一大笔钱，而且在这样的经济形势下，她似乎没有必要再继续干下去了，现在的大云还在寻找新的生存契机。

2019.2.24

作者简介：李海莹，陕西咸阳人，喜爱文学，热爱一切美的事物。通讯地址：陕西省西安市灞桥区 纺织产业园 纺园四路 陕西省交通建设集团公司西商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