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吹过的村庄》(组诗)
◎红头绳
样板戏里,北风吹得正急
漫天飞舞的雪
从唱词里飘出,一朵朵
打在,看戏人心上
戏文里的红头绳,扎紧
苦难的旧年代
喜儿最美的年华,让寒风和雪
一夜吹白
我追着样板戏,走过
一道道山梁,只为多看一眼
喜儿的大长辫。直到
用一根红头绳,绾住慌张的心跳
在草垛下,温热月亮
攥紧这根红头绳,就攥住
一生的幸福
我把喜儿的大长辫
辫成,秋天的玉米和谷穗
用日子,慢慢梳理
◎提篮妹
看完《红灯记》,母亲
就瞅上李铁梅
时常念叨能有一位提篮小妹
到我家担水劈柴
父亲走后,一座山
就压在母亲肩上。一个人的工分
挣着五张嘴的口粮
日子患了风湿病
每一处关节,都在疼痛
我用半个工分的瘦小身板
帮母亲支撑风雨
桃花,是邻家的小妹
微微一笑,满山的桃花就红了
夏天,我用锄头丈量艰辛
她像我的小尾巴
在身后捡拾锄头撂倒的野菜
我把滚烫的悄悄话,也丢在身后
她红着脸,捡了一篮又一篮
我唤她李铁梅,在梦里
用竹马娶过她几回
后来,一阵唢呐将她嫁到山外
我把她的小篮子,挂在墙上
闲时装满心事,用回忆
度日
◎雪花飘
北风吹,雪花飘飘
冬天的村庄
都躲到雪的下面
取暖过冬
样板戏,打发不完冬夜的无聊
戏散人不散。汉子们
就聚在生产队的饲养院里
拼酒,侃着大山
一铺大火炕,围坐着
一群老爷们。我和几个玩伴
让锅里飘出的肉香味
馋得睡意全无
一壶黑砖茶,煮着家长里短
把窗外的北风,煮得发软
东家的婆娘奶大,西家的媳妇臀圆
酒杯里的荤段子,飘成一场雪
整夜下个不停
笑声里的荷尔蒙
飘进牛棚里,让几头母牛
彻夜不宁
《提笔,抖落一场雪》
提笔,抖落一场雪
纸上的万里河山,一片苍白
我坐在大雪之外
隔着一首发白的诗
看雪花飘落
漫天飞舞的雪
都是我笔下的文字,一首诗
冰清玉洁。最芬芳的你
是诗中的韵,在纸上
顾盼生辉
我在诗外,你在诗中
一层纸,远隔千里
一场相思经年不化
几多岁月,染白鬓角
从前世到今生,不过是
几场雪的距离
相逢是缘。趁你还在漫天飞舞
就让红梅怒放一次
将压弯的心事,轻轻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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