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安颜，原名柯静容，阳新某中学教师。阳新作协会员。爱舞蹈，爱旅行，爱生活。喜欢在文字里飞翔。
母亲的衣柜
文/安颜
© 图片：网络
你有打开母亲的衣柜看看么？
我有。
这几天婆婆身体抱恙，住院手术了。先生要去床边陪护，留下我一个人在家带两个小朋友。妈妈心疼我，打电话来让我去她那边吃饭，我爽快答应了。与其说去娘家解决一顿饭，不如说是我在给自己找一个出门的正当理由，或者说在给自己找一个情绪宣泄的窗口。
娘家就是自己曾经的家。不管经历什么，当踏进娘家大门那一刻，好像心就找到了归宿。五岁的女儿很有礼貌，见面就喊:“外婆好！”母亲笑盈盈地站在门口回应:“嗯好，宝贝好，快进来！”我放下抱在手里的儿子，如释负重，大口喘着粗气，靠着门角垫子就坐了下来。母亲见状，连忙从鞋架上拿了一双女士凉拖鞋，说:“来，换上，穿这双新的，舒服点。”然后转身去厨房忙活了。
吃完晚饭，母亲在洗碗。我走进厨房，顺势搬起小板凳坐在她身后，坐在她稍稍侧身就能看到我的一米之内处，像原来每次来娘家一样，和她聊起家常。
“妈，过几天是母亲节，我在你床枕头下面放了两百块钱，你去买件衣服穿。”我笑说道。
“哎哟，又给我钱，上次刚给了一千块，又给。。”，她话语开始慌乱，拼命掩饰住内心的欣喜。
“本来前两天在网上给你买了一件衣服，但是担心衣服码子不适，所以就退了。”我解释道。
“你这孩子。。。”母亲在低声自言自语。
洗完碗，母亲带我去了她房间。她打开衣柜，取出一件衣服，示意我看:“这是我前两天跟你舅妈一起在街上买的，好看么？”我说好看。随后我双手端起母亲这件新衣细品一翻，这是一件淡绿色的针织开衫，款式素雅又不失时尚。质地柔和，低圆领，左胸前和右下角处有两处刺绣，是几朵盛开的小白莲。五颗衣扣整齐排列着，也是淡绿色的，和整件衣服色泽遥相呼应，扣子晶莹透亮，像清晨荷叶上的露珠，活泼可爱，熠熠夺目。
“老妈，你品味真的不错，可以可以！”我忍不住夸她。母亲笑呵呵起来，眼睛迷成一条线。
带着十足的好奇心，我打开了妈妈的衣柜。这是一个典型的“妈妈牌”衣柜。柜子分两层，上层是一排用衣架挂着的衣服，下层是折叠起来的衣服。很显然，在爱美这件事上，天下女人都是一样的，不分年龄，珍贵的衣服都保护得十分周到。我细数了一下，共有七个衣架，有些衣服叠挂在一起，所有的加起来十五件，这可是她一年四季所有的珍宝，是她最喜欢的衣服啊。
生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母亲，年过六旬的老人，经历了农村最贫穷的生活，见证了中国改革开放的硕果，收获了寒门出贵子的喜悦。艰苦的环境和时代洪流造就了她女性独有的顽强、坚韧、果敢的特性。1995年秋，母亲用自己省吃俭用的钱买了一匹布，再跟人换工得来一件时下流行的碎花衬衣，她如获至宝，平时舍不得穿，闲下来有空就打开看看，摸一摸，心里美滋滋的。到了有机会出门走亲戚的特殊日子，便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再轻手轻脚地穿上，她很享受这个“漫长”的过程。等走完亲戚，她又像灰姑娘参加完盛宴一样，立马换上干农活穿的衣服，回归正常。那天，远方传来好消息，姐姐考上大学了。妈妈拿出珍藏在衣柜里的碎花衬衣，穿上去参加隆重的升学宴。临别前，母亲脱下衬衣，穿在了姐姐身上，说:“把这件衣服穿上，是新的，一定要好好读书啊。”姐姐当时就哭了。时间，最残酷的地方，莫过于让你不知不觉间，就错失美好。衣服再新，终究会旧。也许我们根本无法理解母亲穿上新衣的那份满足和快乐，但在母亲身上，我看到了珍惜，看到了梦想，看到了全力以赴。
母亲是个智慧的女性。她从小教育我们要做好两件事，一，整理好衣柜，二，打扫干净地。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然后堂堂正正做人。虽是农村妇女，在着装上，她永远穿戴整齐，得体，优雅，衣服虽不多，但每一件都能穿出不一样的味道，每一件都是她走过的路。她的衣柜，折射的是她过往的一生，五颜六色，宾彩纷尘，她们像一件件精雕细刻的艺术品，像陈年老酒，愈久俞芳香四溢。
回到家，我打开了自己的衣柜。竟然发现除了衣服数量和样式不同之外，我和母亲的摆设竟如出一辙。那些好久未动多年未穿的衣服，安安静静的在那里，离我只有一扇门的距离。这种安静是陪伴，像母亲对我的陪伴，亦是润物细无声的滋养。
(本文发表黄石日报5月16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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