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圩镇,位于贵港市区东北面约二十公里处。在当年的“贵县”时,大圩就已经是一个镇子了。
我的外婆、舅舅、阿姨和老表们都住在大圩,他们在镇上生活了一辈子。
在上个世纪,我多次去过大圩,包括童年、少年、青年时期。
我一般是在秋冬季节到了大圩,那时,镇子上总有一股好闻的、甘甜的气味。
原来,这是镇上丰收的蔗园发出的味道。还有煮饭烧火用的甘蔗叶,也散发着一股香气。
于是,在外婆煮饭时,我就一边帮着烧火,一边感受着美好的味道。
外婆煮饭很好吃,她做的荤菜“生煎猪肝”特别美味,我吃了至今难忘。
我想,生煎猪肝好吃,或许是因为外婆烹调手艺好,或许是因为甘蔗叶烧火旺。
外婆还会做米糕,把大米浸泡后磨成粉浆,放入芋头,装在三十公分的大圆盘里,再上锅蒸熟。
蒸熟的米糕,切好块,撒些葱花、炒花生碎末在上面 ,看着漂亮,闻着很香,让人垂涎欲滴。
大圩镇有很多条街,可我只记住了朝阳街,因为外婆和几个舅舅都住在那里。
朝阳街当年有三百米长,五米多宽,是青石板铺就。我走着,感觉那么干净,那么光滑。
记得我三岁多时,有一次走在青石板路上,还不停地哭泣着。小舅看见,说我“肚饥了”。
小舅算是一个知识分子了,他曾经在大圩学校当老师,后来不知何因,就不干了。
文革时,小舅和我父亲因为“观点”不同,便写信争辩、指责。于是,父亲生气地骂他“臭老九”。
那些年,小舅的生活不如其他舅舅好,我父亲就说他“没出息”。
多年后,我看见小舅也建起了临街新楼房,他的几个孩子也生活得蛮好。
大舅当年很积极,是个党员,也是生产队队长,算是一个农村干部了。
我父亲常夸大舅是老实人,会过日子。在我印象中,几个舅舅中,父亲只看好大舅一个人。
大舅生育了好几个子女,可是我却一直分不清、记不住这些老表以及他们名字,惭愧了。
阿勤是大舅的长子,勤劳肯干,就象他的名字一样。可是,由于劳累过渡,四十来岁就病逝了。
阿梅是大舅的长女,同样吃苦耐劳,经过多年打拼,如今成为富婆了。
阿理是二舅的长子,聪明能干,现在贵港、北海等地开店,当了老板。
二舅也是个勤劳的人,改革开放年代,他带着家人学着做手套生意,吃苦耐劳,走上富裕道路。
近几年,我去大圩,到二舅家玩。我欣喜地看到,二舅已经进入小康社会了。
据说,大圩的头菜好有名气。事实上,我很小就有印象,大圩的头菜棕褐色一大块,还带有白色的盐分。
有时,我会拿小刀割下一块头菜,用水冲洗干净了,当作零食来吃,感觉很脆、很开胃。
可是,大圩人现在好象不做头菜了,至少是阿姨和舅舅不做了。不知是不喜欢吃咸菜了,还是不喜欢辛苦劳作了?
那些年,我在大圩时,看见朝阳街那里,几乎家家门口旁边放着大瓦缸,这是用来做头菜的。
我曾经跟着小姨去晾头菜、收头菜,看着小姨把头菜放到大缸里腌制。
她往缸里放一层头菜,就洒一层生盐。然后继续放菜、继续放盐,直至满缸。
其中有道工序,人要几次站进缸里,用赤脚踩半天,直至把头菜踩“熟”。
经过腌制、晾晒后,做成的头菜香喷喷。听人说,小孩生病没胃口了,就把大圩头菜切碎蒸熟给小孩送饭吃,就开胃了。
当年,外婆到距离大圩几百公里的我家玩时,总会不辞辛劳地带来一口袋大圩头菜,让我们高兴。
那时候,由于各种原因,大圩的交通不方便,每天只有两趟开往大圩、桂平方向的班车,影响人们出行。
而且联系也不方便,没有电话,只有信件,交流很慢,容易耽误事情。
那时,我去大圩玩,来回偶尔坐上一次班车,经常是坐单车,自己骑车或者别人搭着我。
我1972年去大圩,误了火车,第二天早上才到了贵县。正在汽车站候车时,小姨到了。
原来,小姨头天没有接到我,她不放心,想着我可能误车了。于是第二天又来接,果然接到我了。
我好高兴,坐上小姨的单车。路上,我心疼小姨,就叫她坐后座,我搭她回大圩了。
1975年,我没有和人打招呼,其实也是来不及打招呼,就去大圩了,想着不用人接,想着给外婆一个惊喜。
可是,下午到了贵县后,发现没有班车了。我想,走路去大圩吧,也就两三个钟头。
那次,我五点多从贵县走路去大圩,大约八点钟到达大圩,一路平安。
途中,夜色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没有路灯,没有车行,只有我急促的脚步声。
我想也好,自己走在路中央,什么也不怕,一股劲地向前、向前。
夜晚到大圩时,先看见小姨,当时吓她一跳呢,说怎么会是我?有点不相信。
然后,我见到外婆了。她先惊后喜,连连问我“困某”,说我怎么不“讲一声”。
我觉得,能顺利到达大圩就好满足、好高兴了,一点困乏的感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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