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庭丨如把偶然当作必然

如把偶然当作必然

作者：张玉庭

“偶然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小说家，若想文思不竭，研究偶然即可。”

这是巴尔扎克在《人间喜剧》前言中说过的一句极有名的话。

是的。偶然的确值得细细研究。

为了说明什么是偶然？请听我先讲个中国的故事。

古代有过一个叫做席盼盼的女孩儿，一次去庙里烧香，回来时发现金簪掉了，由于这金簪是席家祖传之物，便贴出告示重金悬赏。半年后，一南方客商驮一猿路过这里，那猿从树上摘下一支金簪交给了主人，这便是当年被树枝挂掉的那支金簪。当客商前来送还金簪时，席家感激不尽，又见客商一表人才，便将盼盼许给了他，不料结婚前夕，那猿因偷吃东西被客商杀了。等到入了洞房，盼盼知道拣到金簪的是猿，可它又偏偏遭到了不幸，就愤怒地说了一句：“有猿千里来相会，无猿对面不相逢。”说罢愤而离开，婚事也就此告吹。细品这个故事，我们的确感到了一种无奈与悲凉，仿佛冥冥之中真的有一个神密的力量在左右着人间的情爱，所以，每当男男女女奇迹般地走到一起并热烈相爱时，总会有人说：“这是缘份。”自然，当他们突然分道扬镳时，人们也会无可奈何地来上一句：“全怪他们没缘份。”

其实细细一想，所谓的缘分，说穿了，不就是一种偶然吗？

请再听一个外国的故事。

古希腊有个大戏剧家，是个秃子，脑袋特亮。大戏剧家的家乡在爱琴海边，海边的老鹰最喜欢吃乌龟，那吃法特怪－－总是先叼着乌龟往高处飞，然后瞄准一块石头，准确地把乌龟砸下去，就这么砰的一声响，乌龟壳就碎了！不料有那么一天，叼着乌龟的老鹰错把他的亮脑袋看成了光秃秃的石头，于是瞄准光头使劲一砸，结果，乌龟没事，戏剧家的脑袋却开了瓢－－他被砸死了！

现在就让我们分析一下，只因恰巧飞过一只嘴衔乌龟的老鹰，只因恰好光头戏剧家在海边散步，而且恰好老鹰把光头当成了光溜溜的石头，这才鬼使神差似地极偶然地砸死了他。

如此看来，偶然就是偶然，出现的概率的确太小太小了。

既然如此，既然偶然不是必然，那种指望靠偶然发财的人，就准得让人笑话。正如一个寓言说的。一个人偶然拣到过一个钱包，便从此想入非非，总希望再一次碰到那样的好运气，于是天天低着头走路，至于结果，就是先后捡到了一万四千枚生了锈的铁钉和二万六千颗被人扔掉了的破纽扣。当然，还有个更重要的收获－－他从此成了驼背。

不妨再大胆地设想一下，如果有人听了上述缘分的故事，便想入非非，便天天在树林里闲逛，幻想着也能捡到一支金簪子，也想碰到个叫席盼盼的女孩儿，岂不是反倒成了天大的笑话？

更何况偶然是邪恶还是幸运，的确说不清呢！其情其景正如二战期间的一件真人真事。一艘德国的潜艇曾使用鱼雷，成功袭击了英国运输舰奥里弗 勃朗奇号，只听轰的一声，那军舰顿时被炸得四分五裂。而正当德国潜艇浮出海面庆贺自己的伟大胜利时，英舰上一辆被炸飞到半空的坦克突然从天而降，且鬼使神差，正好狠狠砸在德国潜艇上，潜艇顿时被劈成了两半。试想，这样的偶然，不是足以让人目瞪口呆吗？ 

文/张玉庭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张玉庭，执教于高校中文系，《读者》杂志签约作家，著有小小说集《女教师的特异功能》、《爱情四重奏》，刊首语集《青春女神嫁给了谁》，文艺随笔集《美与趣》、《理与趣》、《情与趣》、《雅与趣》、《书中的红豆》、《点击智慧》，爱情美文集《醋溜男女》、《爱情麻辣烫》，幽默小品集《不妨幽它一默》，寓言集《会开花的故事》，童话集《男孩帅帅和老鹰秃秃》。主编小作家丛书《小荷才露尖尖角》、《看我七十二变》、《梦，从这里起飞》、《神奇的童话树》等。有大量作品入选多种文集，如各种年选、双年选和不同版本的小小说精品集、语文教材、教辅用书、中考试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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