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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康纪实】“末代裹脚”徐奶奶的幸运人生
       徐奶奶出生于1937年,在裹脚早已被废除的时代,居然还是没能挣脱被裹脚的命运。
       十岁那年,“娃娃亲”家的婆婆来她家做客,临走时,顺手拿走了徐奶奶小时候穿的“木屐”,也就是雨靴在农村普及以前的雨鞋,硬邦邦真牛皮鞋面,厚高沉重的木板鞋底,为了防滑还有几颗铁钉。无需脱鞋,脚穿着普通布鞋直接套穿进去,这样在可以雨天行走不至于弄湿布鞋,到邻居家串门和回到自己门口,可以脱下木屐放在门口直接进屋,又不会弄脏屋里,跟现在居家鞋套的功能差不多。
       别看这种木屐,一般穷苦的农村家庭还没有,徐奶奶家里时富农成份,至今还有阴影,不大愿意回忆那段往事。
     未来婆婆是刻意拿走属于徐奶奶的木屐的,还说了一句旁人莫名其妙的话:反正她将来也穿不着了!
      但徐奶奶的母亲却明白亲家的意思,这是嫌弃自己女儿脚大呢!其实从满清入关就允许汉族女性不再裹足了,直到民国成立才强制废除裹足陋习,但徐奶奶的母亲和奶奶都是裹脚,并且以为骄傲。母亲很强势,怕女儿将来婆家不要,让徐奶奶开始裹足,这一裹就是四年,裹足期间照样劳动做家务,痛苦不堪,又无法抗拒。直到一位在政府工作的亲戚发现,批评都新社会了,怎么还有让亲生女儿裹足的事情出现!这才放开了徐奶奶被紧裹的双足,此时虽然脚掌还没有完全变形,但脚趾头部分已经严重变形,不能张开了,但终究还是幸运的。
       1954年发大水后,徐奶奶逃难返回老家,想解除父母包办的这个“娃娃亲”,但在机关门口徘徊没有勇气进去,被一位姓曹的乡长看见询问。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乡长鼓励徐奶奶要鼓起勇气,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那个时候《小二黑结婚》的电影鼓励了很多被包办婚姻的妇女,政府部门还成立专门机构接待处理,为广大妇女做主。徐奶奶在曹乡长的鼓励下,终于迈出了改变今后人生最重要的一步。工作人员详细询问了徐奶奶的情况,经过调查属实后,批准解除了徐奶奶的娃娃亲。

       因为家庭成分原因,徐奶奶在应该上学的年龄却没有享受到获得受教育的权利,从小就在一家轧花厂看守操作机器。徐奶奶人也漂亮,当时也有不计较她家成分的青年男子向她示好,家庭条件和人才也有不错的,但徐奶奶希望找一位有文化的人弥补自己的缺憾,还真有一位当时的老师愿意跟她交往,徐奶奶也很满意,要这位老师等她几年,因为娃娃亲还一直束缚着她。那位老师不知道要等几年,也不知道几年后有没有结果,不愿意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何况老师条件也不错,也就错过了一段自认为很美好的婚姻。

       下定决定申请解除了娃娃亲后,经人介绍认识了上过朝鲜战场的退伍军人赵爹,在乡镇卫生院当领导,上过几年私塾,也算是个文化人。赵爹的家庭成分也不好,但家庭成分是赵爹当兵入朝之后划定的,因此赵爹没有受到政治牵连,反而为了照顾退伍军人,将土改时没收他家房产的一部分重新分配给赵爹,是分配,不是返还,因为财产已经属于集体了,简单修葺一下就成了新房。那时条件有限,也不兴铺张浪费,几乎没有请客,就算是结婚了。

       赵爹的工作性质,要经常下乡到各个基层卫生机构检查工作,有时也带着徐奶奶。在某镇卫生机构,人们得知赵爹已经结婚了,热情祝贺,听说徐奶奶没有工作,正好该卫生机构需要人手,需要扩招四名女性充实医护力量,当即要赵爹缴了五角钱的报名费,填了报名表,然后等通知一起参加笔试。笔试的内容对于关心时事的徐奶奶来说很简单,就是国家主席是谁,是否拥护执政党之类的考题,强调政治思想觉悟,徐奶奶脱颖而出,顺利入职,成为一名妇产科医生,跟着医院老师边实习边工作。 
       徐奶奶工作非常尽责且有爱心,曾经在系统发生两起接生医生不负责任的悲剧的,一名妇女因为难产去世,一名新生儿接生后因为没有即时拍打窒息死亡,徐奶奶听说后,跟单位说,无论在什么时间,只要产妇召唤,立即通知她前往,风雨无阻!徐奶奶一直是这样做的,在后来认识徐奶奶的人中,一直听到这样的口碑。
       徐奶奶对时代充满感激之情,给了她改变人生的机会,充满爱心,性格豁达,晚年也不愿意影响儿女们的生活,和赵爹一起住进了养老院,二老朝夕相伴,积极参与养老院的文化活动,学唱了不少新歌,还现身说法,劝说其他闹情绪的入住老人,要转变养老观念,儿孙也有儿孙生活压力和生活方式,安心养老住在养老院,吃喝不愁,身上干干净净,亲友们也愿意常来看看,有什么不好呢?固执回去,一人在家不放心,家人一心挂两头,照顾起来又不那么专业,那种无奈的孝顺的只能让儿女们身心俱疲,身体透支,无暇兼顾,作为长者,又于心何忍呢?
       老人劝老人,劝得更贴心,在徐奶奶的疏导下,她老人家所在的护理单元,护理员都能感受到老人们活得很通透。几位老人每天打打小牌,身体允许的时候就去参加集体文艺活动,要不就听听老年收音机,戏曲歌曲内存容量很大。每天按时进餐,足不出户,碗筷都送到手上,衣服及时清洗,随时可以热水洗澡睡觉,卧床和行动不便的老年人,按下呼叫器马上就有护理员满足照料所需。
       当然了,亲情无法替代,儿女们常来看看,养老院也就是属于老年人自己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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