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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记》中的郑和是什么形象?又描绘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明代伟大的航海家郑和率领载着两万七千多人的船队,自公元1405年(永乐三年)至1433年(宣德八年)期间先后七下西洋,远航亚非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促进了中华文明与亚非各个国家和地区的文化交流,成就明代历史上的一件大事。

万历年间,罗愈登根据“郑和下西洋”的历史故事衍生而成的《三宝太监西洋记通俗演义》,这本书堪称研究郑和的一本奇书了。那么这本小说之中描绘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又有哪些奇遇呢?我们不妨一起来看看。

一.探索秘宝,扬我国威

“抚夷取宝”是《西洋记》的主线,也是《西洋记》里面主人公团体的主要任务。《西洋记》在交代了金碧峰禅师投胎转世的前后事,以及与张天师斗法赌胜一事后,便拉开了征进西洋的序幕。

第十八回,永乐皇帝为了探取流落在西洋的传国玺,选将挂帅,招兵买马,打造船只铁锚,可谓声势浩大,且看:“只见千百号宝船摆列如星。每一号宝船上扯起一杆三丈长的鹅黄旗号,每一杆旗上写着‘上国天兵,抚夷取宝’八个大字”。

郑和率领一支庞大的船队浩浩荡荡地征进西洋,就是打着“抚夷取宝”的旗号。每到一个国家,下西洋的明朝将领也会向西洋国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

如第三十四回中大明将领宣称:“我无事不到你西洋夷地,一则是我大明皇帝新登大宝,传示你们夷邦;二则是探问我南朝的传国玉玺,有无消息”。

郑和船队以“抚夷”为主,以“取宝”为辅。船队游经西洋各国,下西洋的大明将领多是倚仗武力威慑和军事作战,来使西洋国家臣服。无论西洋国家是负隅顽抗还是主动归附,最后都无一例外地归顺我天朝,乖乖地献上降书降表和各色贡物。

郑和船队以横扫千军之势,征进西洋,恩威并用,赏罚分明,刚柔相济,令强国俯首称臣,让小国闻风丧胆,宣扬了大明国威,塑造大明天朝乃文明上邦的形象。大明恩泽四夷,夷邦感念,纷纷归我王化。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大明船队的任务之一“取宝”中的“宝”特指作者设想出的“传国玉玺”,但是在创作中,小说并未苦苦纠结于此,“探取传国玉玺”只是作为下西洋的一个由头存在。郑和船队以传国玺流落西洋地界作为征进西洋的一个借口,以使出师有名,如此而已。

下西洋活动重在安抚夷邦,这从郑和船队遍历西洋各国,抵达极西之地鄂都鬼国后返航,回朝复命时便可一见。

第九十九回,永乐帝最先关切的问题是“征了多少国?”小说随即历数所征西洋国家献上的降书、降表以及各色贡物,并就其中的奇珍异宝进行了详细解释,不胜繁琐。

而对于传国玉玺,只一句轻轻带过,这从永乐帝的态度来看更为明了,他说:“此行诸将士勤劳,天师、国师扶助,皇风宣畅西夷,夷而慕华,莫大之益。”“抚夷取宝”重在“抚夷”宣威,不言而喻。

为何罗氏在小说中,极尽笔力表现“抚夷”宣威这一主题呢?这与作者所处的时代和社会背景有关。明嘉靖至万历年间,边患不断,危机四伏,社会动荡。

北部俺答侵扰陕西、山西、直隶边境,甚至于嘉靖二十九年(1550)长驱直入,居然沿着北京大肆抢劫了八天,到了明隆庆、万历年间,北部边防虽然处于相对稳定的局面,但仍不时遭到侵扰。

自16世纪开始,南部缅甸东吁王朝兴起,中缅战争不断,明万历十年,缅甸军队侵入云南境内,攻城略地、烧杀抢掠、肆无忌惮,明朝派兵反击,收复失地,但因政治上没有采取有效措施巩固局势,明军一撤,东吁军复起。

明神宗万历年间,不仅边患四起,而且内部叛乱不断,朝廷多次派兵镇压,导致内外交困、民生凋敝,社会动荡不安。如历史上有名的万历三大征,就是发生在这段时期。

万历二十年,宁夏发生叛乱,哮拜、刘东肠等人起而反抗明朝,经过六个月的战争才得以平定;自万历十八年,播州杨应龙叛乱,至万历二十八年被彻底平定,持续时间竟长达十年;再加上万历二十年至二十六年的援朝抗楼战争。

明万历时期,三大战争接二连三地上演,虽然都以明军取胜而结束,但难免导致国库亏空、兵虚财乏的局面。且在战争中所暴露出来的吏治败坏、军队腐败、兵力虚弱等诸多问题,发人深省。

罗愈登有感于当时国势衰微、当局软弱,故作《西洋记》来劝勉当时的统治者,希冀增强军队战斗力,锄强扶弱,安抚夷邦,重振国威。

而当时最能彰显大明国威的外交活动便是明初“郑和下西洋”一事,所以罗氏假借这一故事,通过缅怀历史,寄托忧思,借古讽今,故于历史中可窥见现实的影子。

例如《西洋记》第十五回,永乐帝为下西洋活动选将挂帅时,一连问了三四遍,当时朝廷之上文武百官会集,竟无一人回应,最后,不得已才任命郑和为主帅。

后来,第十六回中朱棣也不免向金碧峰抱怨此事说道:“一个个贪生怕死,不肯征进西洋。”

而这些情景在历史上,是不大可能发生的,据《明史》记载,郑和曾跟随朱棣南征北战,在“靖难之役”中立下汗马功劳。

朱棣为出使西洋挂帅,自然第一个想到郑和,而不会像小说中所言,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小说之所以这样安排,是为了反映万历年间的朝风和吏治,讽刺的矛头直指那些内心怯懦、畏缩不前的执政者。

二.异国风光,大开眼界

郑和率领庞大船队,远航十万余里,前往西洋四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宣示大明国威。伴随着这一对外交流活动,《西洋记》也就借着郑和等一行人的视野描绘了缤纷多彩的异域风光。

对于当时的普通民众而言,很多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奇事物,开阔了人们的眼界。

首先,小说对西洋各国民众的外形外貌、穿着打扮以及房屋建筑特点的描写,凸显出异域的独特。

例如写西洋国度的人们,有的“长身黑脸,讴眼兜腮”(金眼国三太子),有的“浑身黑炭,头发血红”(撒发国),有的“两只眼都是白的,没有鸟珠,眼白似银”(银眼国)等等,都重在突出他们在肤色、头发等方面与明朝百姓的不同之处。

除了长相不同,穿着打扮上也是各具特色。

如第七十八回祖法国“男子卷发,白布缠头,身上穿长衫,脚下穿跟鞋。女人出来,把块布兜着头,兜着脸,不叫人瞧看”,妇女头戴数目不一的角儿;第五十一回,花面王国与之则不同,男子自幼便以墨刺面,揉头赤身,用单布围腰,“妇女围花布,披手巾,椎髻脑后”;溜山国男子用织金手帕缠头;吸葛刺国男子用白布缠头,女子鬓堆脑后,并喜戴金镯头、金戒指等饰物;等等。

在房屋建筑上,各国也不尽相同,如满刺伽国,房屋是重重楼阁,像个羊棚;祖法儿国、忽鲁漠斯国皆砌石为屋,民居高可三四层;浮淋国水多地少,民众多在船上居住,任其自由漂流;等等。

其次,小说还描写了西洋国家的一些独特的民情风俗,主要包括一国的宗教信仰、婚丧嫁娶礼仪、日常生活习惯以及竞技娱乐等等。

例如金莲宝象国男女成亲,需男子先入女家,半月之后归于男家,再饮酒作乐;麻逸冻俗尚节义,夫死之后,妻多与夫同死的风俗;忽鲁漠斯国国中禁酒,以传戏为娱,如耍黑猴头和山羊弄高竿等。

总而言之,《西洋记》作为最早的一部有关海洋探险的章回小说,不仅描绘了域外遐荒的独特风情,还展示了诸多海外世界的奇珍异宝,以及当时人们对“世界地图”以及各国地理分布的基本概念。

这种独特的观念和超前意识,开拓了人们的视野,启迪了人们的心智,让人们认识到:世界之大,除了中国之外,还有很多的域外国度。从而让人们睁开眼去看世界,为中国走向世界打开了一扇窗口。

独具特色,与众不同,既是对先前西域小说的继承与创新,同时又显示了作者超凡的想象力。

参考资料

【1】张火庆:三宝太监下西洋研究

【2】欧阳文:《西洋记》的形式研究

【3】蒋丽娟:《三宝太监西洋记通俗演义》

【4】刘香玉:《西洋记》研究

【5】廖凯军:《三宝太监西洋记》中的异域形象

【6】郑鹤声、郑一钧:略论郑和下西洋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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