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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敏:一块面对污垢的肥皂(组诗)

许敏,壮族,60后。8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199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广西分会。之后因致力于新闻业务中断文学创作二十年,期间有数十项新闻作品获《中国新闻奖》等奖项,部分篇目入选各类作品选集。近年恢复文学创作。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作品发表在《人民文学(副刊)》《民族文学》《江南》《诗神》《诗歌月刊》《山西文学》《广西文学》《黄河》《广州文艺》《攀枝花》《黄河文学》等;在部分网络平台发表多组诗歌作品。出版有诗集《凝重与飞动》、中短篇小说集《玻璃的味道》、长篇散文集《旧时光》。

    

一块面对污垢的肥皂(组诗)

我认识的那群风

我认识的那群风,巨兽似的

又翻越山口而来,

怪叫声回荡着曾经的狂暴,吓哭了

镇上不知谁家的孩子,连带着苍老的哭声。

我们结识于春天的山坡,

我们在集体出嫁的花儿面前诵读古老的诗,

听得年轻的小河水也缠缠绵绵,

挤向岸边久久不肯远去。

美好的事物总留在回忆中,而

对未来的描述,我们总是乐于叠加完美,

即便是留白,也尽显出更浓的诗意。

现在这么说起风,似乎有点

推卸责任之嫌,有点不太厚道。

是的,或许因为很多时候

我们都依赖风,借助风力

拨开云雾,借助风力扬帆远航,借助风力

解救出囚禁于石头内部的真理,而

对于风极尽可能的理解、包容,以至于

在风的面前跌跟头,出洋相,闹笑话,

却又以某种幻境掩饰着内心的尴尬。

现在,那群风的怪叫声越逼越近,

哭泣的孩子,哭泣的孩子,究竟在哪个位置?

白蝴蝶

那只白蝴蝶在公园的花圃里正发愁,

忽然看到,风

在翻动小径边木椅下的一本书。

而坐在椅子上的老人似乎睡着了,

低着头侧身靠在椅背上。

习惯从鲜花上寻找快乐的白蝴蝶,

飞到那本书上方,似乎翻动的书页里,

有牠期待的意想不到的东西。

或许牠不知道,在不远不近的小径转角,

我站在秋日午后的树影里为牠祝福。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我潜入河底

打捞真理的那种纯粹,竟然

被白蝴蝶复现,

牠一头扎进书页里。而风

似乎早有预谋的风,嘎然关上了门。

当我把已经成为标本的白蝴蝶,

和书本一起递给那位老人,才发现

他已经进入永恒的纯粹之中。

无鞍马

抓住马鬃,翻身跨上无鞍的枣红马,

你就上路了。这也没什么可抱怨,

就像山中的河流,无论弯曲,无论跌宕,

河水都以柔情接受着。

除了马掌,没有多余的附加物,

枣红马步履轻松,如果不是为了

听清楚你说话,和你沉默时的心跳声,

牠可能要跑起来,让风都紧张起来。

这也不难理解,没有哪匹马不喜欢跑动,

这是一种天性。

很多时候你忧郁,你悲伤,

就是因为缺乏或者说不能激发天性。

无鞍马,注定成为你的专用马,

你唯一要做的,就是练好吹口哨和响鼻,

让马感到亲切,感到贴心,

快快乐乐地载着你去往远方。

峡谷叙

或许因为历史的挤压,

这段峡谷窄,陡,险,褐黑的崖壁上,

一个被某种力量掏空的洞,

成为传说中的龙门,无数鲤鱼慕名而来。

很多在别处受制于阳光的云雾,

结成联盟,盘踞于这个地理特殊的据点,

以描绘美景之名,满足它们的欲望。

我早早赶往这段峡谷,是听说这天

有超强的阳光经过并将停留较长时间。

结果是,云雾汇集了多方力量,

连夜封锁这段峡谷,鸟儿也难飞进。

尽管看不到鲤鱼跳龙门,

但从涌动的水流声中,我知道了,

那些鲤鱼在黑暗中并没有放弃练习。

    

当你被压成一块肥皂,面对的,

除了历史的污垢还是历史的污垢。

板结的血与泪上,一双手

颤栗着恐惧的后遗症。

蜜蜂死在蜂蜜里,敬仰的目光,

领着人们和灵魂出入历史的城门。

只是,门框上重重叠叠的手印上的污垢,

发出漩涡中的呼救声。

与蜜蜂相似的是,死在衣服里面的人,

身上的污垢往往不是自己留下。

    

披一身江水的老龟,在岸边

抬头看了看山尖上躲过白云的飞机,

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似乎它看出了那不是乌鸦。

它记忆里的事物,很多已付之东流,

留下的都有着历史的痕迹,

都是它反复咀嚼,重新认识现实的切入点。

比如乌鸦,为什么

总是那么招摇,

总是飞起飞落追逐着腐朽?

它有次与乌鸦对视,看出对方并不友好,

甚至误会了它的意思,

张开翅膀并招呼着同伴驱逐它。

它发现,看似可以顶天立地的岸上,

许多生命却身不由己,比如乌鸦,

即便有自由的思想,

也只是在梦中可以尽情地挥洒。

而生命与生命之间的伤害,让它不忍直视,

一再躲避在深水里。

此刻它缩着脖子,似乎因为失望而尴尬,

转身返回了自己熟悉的生活。

收集哭声的人

一直在高空暗中观察人间的雷电,

控制不住情绪,刚张嘴,

还没放出哭声的霎间,

有些耳朵就被同属一个身体的手紧紧捂住。

不必怀疑,他们就是收集哭声的人,

他们的体内,隐藏着极其灵敏的录音设备,

一般人在他们身边,即便与他们握手,

也不易察觉得到。

我发现,风和日丽的时候,

他们也不停地四处奔波,

似乎对雷电的警觉,

让他们感觉到,哭声无时无处不在。

现在,我的目光从白云转到超越了我,

大步走在时间前面的一个中年男子。

当我确定自己认出了他,

紧赶几步向前,想问问他收集哭声的用意。

小木屋

此刻的小木屋就像雨后树杈上那只鸟巢,

陷入孤寂和凄凉之中。

它那幽暗的屋角,蜘蛛正织网,

似乎要捕捞人们在屋里说过,

已经忘却的话。

而那些话经过高温,经过雨季发酵,

早已发生霉变,浓重的气息,

就像暗流涌动,极尽所能地扩张领地。

在这片幽静的山谷,小木屋

有过怎样的历史,又如何为人遗弃?

我想象着它所给予人们的安宁和慰藉,

快乐和幸福,抑或还有忧伤和忏悔。

或许,那只鸟巢中,

鸟儿曾经的惨叫,与小木屋的衰败

有某种关系。

山河太大,个人太小,我只能

在山谷里修整这个小木屋,让心灵

获得一个栖息地,获得某种欣慰。

绿    

一根绿藤从梦中醒来,顺着晨光

爬上小木屋的窗口。

昨日傍晚来的中年男子,是不是还在睡觉?

让绿藤欣喜的是,小木屋里腐蚀的气息,

一夜过后,几近消失殆尽,

让它觉得,在那株大青冈树上

轻轻晃动的天空,更敞亮,更可亲,

顺着青冈树滑下来的风也更温柔,还顺带

抹亮了沟梁上的花草,和鸟鸣。

其实这根绿藤长期生活在别处,

根茎相当粗,有足够力量扎进深土层里。

自从发现小木屋,它就一直靠拢过来,

一路艰辛,也消瘦许多。

可空荡荡的小木屋,给它留下了诸多悬念。

而这个中年男子来的时候,压低帽子,

潜水似的扎进小木屋里。

绿藤尽管有些忐忑,但凭着多年的经验,

知道如何与长夜相处,如何与黎明保持联系。

只是,半夜听到中年男子低沉的哭泣,

它又为自己看不明白人间事而不安。

长夜已去,黎明来临,绿藤

终于爬上了小木屋的窗,屋里却没人。

    

一夜之间,一道高墙就矗立着

横亘在我面前,阻断了

我每天黎明时分上山的必经之路。

对于黑夜,我早已麻木,

不想让它带来的恐惧再占据我的灵魂。

相应的,便是我总要到山上去,

在山顶观云海,看日出,

与自由飞翔的鸟儿齐声欢叫。

可肉身,我这无法卸掉的包袱,

又总是抑制着我,让我

不能轻松行走,每一步都气喘吁吁。

墙,又高又厚且望不到头,

它的出现,显然被我在夜里忽略了。

现在,我必须绕道很远,

有可能绕到天边。

只是,时间允许吗?

既便侥幸上了山,山还是原来的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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