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阅读→凉山州诗人展】之：吉狄兆林－吉狄兆林爱情诗

特约组稿：发星

2016凉山州诗人展

◎吉狄兆林爱情诗◎

      吉狄兆林：1967年9月21日生，彝族，四川大凉山会理矮郎乡火草儿村人，著有诗集《梦中的女儿》，有诗入选《当代大凉山彝族现代诗选》《中国彝族现代诗全集》等。为“彝族现代诗群”中在口语写作上具有探索大成的重要诗人。

 

亲爱的阿鸽（组诗21首）

◎西昌之夜

对面是试图“把脚印搓成绳子”的木呷

左边是“很久没有艳遇了”的打则

右边是“准备有出息了”的木果

眼看着这些神

冒充地方日报的记者

诉说着作为普通人的喜怒哀乐

顺口就把亲爱的拉布哦卓一而再

再而三地叫成了西昌……我当然

会有那么一点点不适应

因为我，今天的太阳下

刚从偏僻边远的火措尔村来

自然还夹带着雄赳赳的常常被我

美其名曰“云的丈夫”的阿普波沃山

估计它，目前为止应该还听不懂汉语

而我本来想请你妈妈一样抱抱我

然后再用母语轻轻地为你

演唱一首家乡的

情歌“哈拉所什”

也只好作罢

亲爱的阿鸽

西昌之夜，你坐在哪里才好？

你坐在哪里眼睛才不会疼？

              2011年2月19日

◎齐天的洪水……

齐天的洪水，万年一遇的洪水，上一次来

这片土地上就只留下了笃姆惹牛一个人

这故事，我知道，你也知道

我们知道笃姆惹牛之所以能幸免

完全是因为他用与生俱来的善良，善待了

一个形迹可疑的家伙；我们还知道，幸存的他

不仅捡回一条命，而且不可思议地

得到了天神的女儿兹娥妮拖

在兹娥妮拖的帮助下

通过诚实的劳动

建起了美好的家园

恢复了自信和尊严

养育了一个自称诺苏的

以善为美的民族

从那时到现在，我想，就算还不足一万年

九千九百九十九年应该是有的。有感于此

去年的最后几天

又将“空长一岁”的情况下

我也曾用心

而不是这些年来日益盛行的酒酒肉肉和谎言

更不是粗暴的拳头或鞭子

热情地接待过一个形迹可疑的家伙

他说他叫狄惹阿普，公开身份是新闻工作者

私人时间偶尔写点诗，多少年来

一直苦苦地找寻的却是一种

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能够找到的东西

说实话，当时我估计他要么是疯子

要么是醉心于暗物质的科学家

反正都不会是轻易就能对付的

但我还是出于“历史的经验值得记取，形迹

可疑的家伙不能小看”的考虑

按耐住自己，没有把他推给有关部门

而且主动陪着走了两天路

临别时还赠送了一支又粗又长的烟杆

意思是希望他慢下来

意思是担心他过早地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剩下的漫长岁月里无事可做

没想到，他却一声礼节性的“卡沙沙”

或者“谢谢”也舍不得

就只语意含糊地向我提了提

一个名叫马海阿鸽的姑娘

然后，趁我一只脚站着

打算跟日益沉重的生活开开玩笑的时候

转眼间，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中

从那时到现在，不过三七二十一天

又两天。然而

就在这短短的三七二十一天

又两天里，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仿佛经历了一场齐天的洪水

万年一遇的洪水

尤其是从终于与你相见的昨天，到今天

一个男人的自信和尊严也正在

不可思议地重新被确立

亲爱的阿鸽

狄惹阿普说的马海阿鸽应该是你吧

而你其实是天神的女儿吧

           2011年2月20日

◎交 谈

眼睛是眼睛

鼻子是鼻子

身材是身材

风度是风度

气质是气质

亲爱的阿鸽

请允许我，语重心长地告诉你

一个姑娘能够长成这样

需要感谢的就不仅仅是父母

还有天地

还有日月

还有星辰

更还有乡亲们，比如的惹阿普

比如好兄弟木果和打则

比如我

            2011年2月21日

◎阿鸽姑娘

阿鸽姑娘这样的姑娘

山坡上放羊

羊也会摇摇晃晃

接二连三地变诗人

阿鸽姑娘这样的姑娘

咖啡馆里和诗人谈诗

诗人们就只能你看我我看你

看谁比谁更像羊

咩，亲爱的阿鸽

你好

           2011年2月22日

◎散装酒

一个姑娘

用不着你这么漂亮

只要各方面正常

就算她爱家乡爱得再痴狂

离开父兄

也是早晚的事

再见时已经是亲戚

已经需要至少两斤散装酒

在中间，活跃气氛

最近，我乡正好有一家荞麦酒厂要转让

证照齐全，接手即可经营

亲爱的阿鸽

我已四十岁高龄

是否抓紧时间去转

请指示

           2011年2月23日

◎亲爱的阿鸽

原谅花里胡哨的会理

一个边远小县的无知和浅薄

把心放在自己肚子里，逛逛滨河路

再随我就近找个小吃店

来一碗鸡火丝饵块

你应该不会太失望

亲爱的阿鸽

滨河路上有许多有钱人家漂亮的小洋楼

虽然漂亮，但也不过是些钢筋和水泥

当然可看可不看

关键是还有许多来得很远的树和石头

它们

是否依然记得故乡的泥土

是否可能爱上这妮地尔库

确实值得看一看

想一想，然后就着鸡火丝饵块，说一说

一边说，一边还可以

辣子不够就加点辣子

醋不够就加点醋

亲爱的阿鸽

西昌至会理不过一百八十公里

发几条短信聊聊天气什么的也就到了

亲爱的阿鸽

如果还没有做好准备

你当然也不用感到左右为难

发短信直接了当告诉我吧

反正会理和西昌都属于凉山

咱们啊也就应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亲爱的阿鸽

           2011年2月24日

◎人世间有个地方叫越西

人世间，有个地方叫越西

油菜花一年一年地盛开

盛开的油菜花就像油菜花，无需修饰

就像天生丽质的马海阿鸽，不用化妆

这是我珍贵人生的第四十四个春天

作为一个诗人，如果有幸到了越西

油菜花盛开的越西

我发誓，我绝对愿意和一只蜜蜂交换下辈子

让他面对天生丽质的马海阿鸽

心慌意乱，手足无措，语无伦次

而我早已扇动翅膀，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轻轻叫醒了属于我的油菜花

她正在一脸露水，一心喜悦

一身幸福地等我

           2011年3月2日

◎夜 歌

黑夜是个训练有素的强盗

冷酷，无情，而且无耻——

百分之百地霸占了我的家园

居然还想要我像狗一样乖巧地跟着他

拿他那巨大而野蛮的屁股

当脸。遇到这样的事情缺乏经验的人

一般会喊天，以为天的眼睛总是温暖的明亮的

平均地属于天下万物的

遥想兆林兄当年，也曾经这样幼稚而可笑

如今回忆起来真是痛苦——

那时我还是个纯真少年

每当夜幕降临，心，总是突突地跳着

把乞求的目光投向天

默默地等待，聊胜于无的月亮和星星

路过别人的头顶，也路过我的头顶

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

总是痴痴地仰望……如今我已步履蹒跚

青春不再，理想不再

略感欣慰的是骨头终于硬了

脸皮终于厚了

亲爱的阿鸽

年轻美丽的阿鸽

今夜我在我的大黑山上

用无尽的爱，燃起了篝火一堆

端起了苦荞酒一杯，紧紧

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2011年3月2日

◎英 雄

那

艰难地爬起来之后，还要伤痕累累地祭起

同样伤痕累累的旗，伤痕累累的旗下

还要奋不顾身地往前冲的男儿

是人，是妈妈的儿子，更是神

简称英雄

我，渴望成为英雄

但我深深地知道

扮演英雄的戏子不是英雄

下一场戏中可能是小丑，还可能是畜生

过去的日子里我也曾扮演过多种角色

有时像英雄，有时像小丑

有时甚至像畜生

偏偏不像人

不像妈妈的儿子

其实也就是戏子

生命中的这个春天里

不仅有各种各样的好消息听起来舒服极了

更要命的是，知心的人儿已经通知我

如果我愿意奋不顾身地跟一只蜜蜂交换余生

她也将勇敢地告别人见人爱的少女时光

从某报记者，直接变身为一朵荞麦花

亲爱的阿鸽

绣一面爱的旗，发动一场战争

赐给我一个成为英雄的机会吧

           2011年3月5日

◎蕨芨草

我知道，无论今年是何年，今日是何日

一抬头，就能看见的英雄，肯定还是

云的丈夫阿普波沃山

我知道，以数千米的海拔高度

藏亿万年新老故事于胸，闭着眼睛

挺立在会理县与米易县之间

它要示范的永远是

一个无君无父的老牌浪漫主义者

怎样轻轻掏出骨头里的梦

把媳妇，养得白白胖胖

作为兄弟，我也浪漫

我的骨头里也有梦

但是我却一再低着头，就好像自己的骨头

就只是石头，就好像胸中的珍藏全都是狗屎

就好像对软体动物一万年不变的蔑视

已经不存在

亲爱的阿鸽

全世界，只有你明白

吉狄兆林这是要带着你，随着

漫山遍野的这些蕨芨草，不声不响

半睡半醒地练习生

也练习死

还要练习忘了生和死

只记得爱——足以使骨头变轻

血液变黑的人对人的爱——因为我们

卑微如草

贵为人

           2011年3月8日

◎黑荞粑

我一直梦想回到亲爱的昭觉

回到曾经像个狠心的父亲般随时用冷风

抽我的屁股，用雨加雪洗我的眼睛和心灵

帮助我与众不同地成长的亲爱的昭觉，清唱

一首关于爱情的歌谣，告诉它

当年那个总是抱着一把破吉他，动不动

就把它骂得一文不值的男孩，已经长大

已经深深地懂得怎样爱，爱怎样的爱

——感谢尊敬的天，尊敬的地

尊敬的阿普笃姆，以及百忙中抽出时间

随时用短信和我保持着联络，并曾流着泪

祝福我做个好梦的亲爱的阿鸽

昨夜梦中，托您们的福，我终于如愿以偿——

我梦见

我的歌声所到之处，就连那些最刁钻的

从来不把苏尼甚至毕摩放在眼里的尼猝尼日

也全都，安静地呆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不

也

亲人间才会有的温情，呼吸也变得一会儿急促

一会儿舒缓……我当然感动

但，没有哭。哭的是，我藏之体内许多年

一直不敢轻易动用的木佛山，以及木佛山上的

数万亩黑色石头。它们代表我

把滚烫的泪水，洪水般的爱

直接灌注到了马海阿普的心坎上

见

比传说中的仙女多了一副眼镜的马海阿鸽

也红着脸，从她的阿普身边轻轻地站起来

主动赐给了我一块黑荞粑，还说

那是一块命中注定属于我的黑荞粑

要，也是我的；不要也是我的

           2011年3月10日

◎你的梦

天是早就拿给屈原叔叔问得哑口无言的天

地是早就拿给李白先生游得不想游的地

辽阔

也已经被远方的天才少年查海生，一眼看穿

就

洋芋和苦荞；就剩一条傻笑的金沙江傻笑着

鼓励我猪狗一样吃吃饭，睡睡觉，摇摇尾巴

把珍贵的人生付之东流

亲爱的阿鸽，今夜月明星稀，乌鹊不飞

我

我只想变成一阵风，直接穿过那钢筋水泥做的

政府和他们的法律；穿过那故意绷着脸的

道德家们千百年不变的魔咒；穿过这物

欲横流的时代铺天盖地的广告牌……哪怕

伤痕累累，也要努力地微笑着，来到你的

梦中，让你的梦，又香又甜

完全不像梦

          2011年3月11日

◎时 代

这是一个多么奇怪的时代

不要了天菩萨不要了笃姆阿普地跟它鬼混

随时随地给它留面子，它却不断地羞辱我

逼我暗夜里悄悄地写诗，样子就像个昼伏夜行

的偷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偷哥

辜负了蓝天的蓝，辜负了大地的宽厚和仁慈

这是一个多么奇怪的时代

栽一朵名字叫马海阿鸽的荞麦花在心上

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

重新做回人

           2011年3月12日

◎还是写诗好

我十八岁就写诗，写了好几年

觉得有点累，决定歇口气再说

一口气，就歇了十几年

不知不觉已经不老不少

反应迟钝，激情难再

脑袋里好像长了一只乒乓球

只好把写诗的冲动

当成不用花钱买的作料

一点一滴用在了实际生活中

就觉得写诗就像用一个梦敲打一个梦

敲出来的还是零零碎碎的梦

还不如敲核桃，敲一个是一个

补脑、益肾，还充饥

我开始种核桃

一种，就种了五十亩

五十亩核桃啊

高的高，矮的矮

粗的粗，细的细，看上去

有点零乱，有点美

美得有点像一篇散文

我就想，在亲爱的核桃挂果之前

暂时写几篇散文解解闷吧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散文

居然被年轻美丽的你深深喜爱

亲爱的阿鸽，说句老实话

和你相处，我有一种

“终于初恋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特别适合写诗

于是我又写起诗来，我发现

还是写诗好，管它写得好不好

一写诗我就十八岁

比你还年轻

          2011年3月16日

◎花 事

越西那边，曾经醉心于雪花的越尔兄

藏好自己的最爱，抱着一只叫做

文化体育旅游局局长的金饭碗

代表一个不大不小的县

一县的盛开的金黄的油菜花

向弟兄们发出了邀请

邀请弟兄们以嘉宾的身份，去叙叙旧

弟兄们知道他本来可以大大方方地忘了弟兄们

忘了弟兄们，他或许还可以专心地把那饭碗

做得再大一些，再贵重一些

所以弟兄们就算觉得那油菜花的金黄

黄得俗不可耐，到了那儿

也肯定要顺便说点好听的

至少不能愁眉苦脸

可是我对花从来不了解，不喜爱

什么索玛花啦，荞麦花啦

或许比那油菜花还要漂亮些，清爽些

但是它们开死开活

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好听的话

有时甚至连眼皮都懒得动一动

亲爱的阿鸽，其实我更是个俗人

只想用自己的心血和汗水

换来尽可能多的银子，造一所尽可能大的房子

堆上尽可能多的粮食、蔬菜、水果和柴火

养育一个尽可能美丽的女儿

我想我只好等到将来某个雪花飞舞的时节

大多数人都缩着脖子，忙着感叹的时候

再跟亲爱的越尔兄联系了

到那时，我应该已经成了世上最幸福的俗人

——我的女儿应该已经悄悄地美丽如花

（这比喻多么俗不可耐）

到那时，我一定要想办法

把尽量多的花邀请到她的身边来

请她重新取上她觉得好听好玩的名字

雪花也是一种花，我女儿叫它什么

打心眼里爱她的越尔叔叔啊

也就只能不住地点头称是啦

           2011年3月16日

◎太阳不在的天

太阳不在的天，乱云纷飞

刚才还白白胖胖的三朵两朵小白云

转眼间，也变了脸色

——好像身不由己，卷入了一场天大的阴谋

好像正在被真假难辨的谣言弄得，心烦意乱

好像已经根据自己的心愿

制造了，新的谣言——

这情景让我莫名其妙想起了不知什么时候

无意间看过的一出宫廷戏：皇帝不在的朝廷里

风烛残年的老臣们，恃宠娇纵的大太监们

晃动着一身身最最适合下跪的骨头

不下跪已经不习惯的骨头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口口声声，皇恩浩荡，万死不辞

吓得婀娜多姿的侍女们，一个个面如死灰

却不知，金碧辉煌的后宫深处

似醉非醉的嫔妃做着母仪天下的美梦

已然倒向了手握重兵的武夫

手握重兵的武夫一脸油汗，一肚子屎

跺一跺脚，大地也得抖三抖

自然知道，所谓天子，不过是个

几斤几两的龟儿子……进宫不久的小太监一看

赶紧闪到暗处，搓着手，直骂狠心的爹娘

为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银子

竟然把亲生的儿子，变成了

人不人鬼不鬼的狗奴才

太阳不在的天，黑云密布

除了适合胡思乱想，仔细看看

其实也多么适合做，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

最后的背景——借着那令人头昏眼花的黑

密不透风的黑，精美绝伦的黑，把那

正在死去的心

已经半死的心

死去又活来的心

活着却已冰冷的心

统统扫进，深不可测的情海

沉入海底，汇集成可以一万年

接着一万年地不见天日的石头，带着

一副根本不需要被谁读懂的表情，使用

一种谁也听不明白的话语

固执地重复

曾经的誓言

太阳不在的天，其实很简单

乱云纷飞，黑云密布，也并不复杂

不过是可能下点雨，可能落场雪

亲爱的阿鸽，之所以想那么多

完全是因为今天有几条短信

你回得模棱两可而且不及时

           2011年3月17日

◎一个人……

一个人，在路上走

为什么，不为什么

想什么，不想什么

像什么，不像什么

反正还有路可走

那就走走，再走走

眼泪，就出来了

          2011年3月18日下午3时18分

◎庆 祝

为了庆祝同一个家族的弟兄，幸福地相聚

我

请他代表大家，把最温文尔雅的吃相

展示给五百年前的吉狄，一千年前的古伙

甚至一万年前的笃姆看。因为我

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的存在；因为这一点

永远是我，继续做人的基础

为了庆祝一年一度的火把节，欢乐的火把节

我杀过大骟羊。我总是把羊头，挂在堂屋

最显眼的地方，还要告诉儿子们

千万不能让猫和狗，碰到它。因为我知道

敬爱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他们都曾是

多么热爱生活的人

为了庆祝这些日子，内心深处这些隐秘的胜利

我

请求它为我带去，我对亲爱的阿鸽

我那梦一般迷人的女儿

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深深的思念和祝福

          2011年3月19日

◎歌 唱

设

虽然我，就只是大凉山上

平平常常的一滴山泉水，但是我的父亲啊

那是一个多么勇敢又坚强的彝子

虽然我，就只是大凉山上

普普通通的一粒黑苦荞，但是我的母亲啊

那是一个多么美丽又勤劳的彝女

虽然我，就只是大凉山上

默默无闻的一个人，但是我的心啊，一直在

一直在抑制不住地跳动

设我

我要用我抑制不住地跳动的心歌唱

歌唱生命；我要用我洋溢着幸福的生命歌唱

歌

歌唱这属于别人，也属于我

属于我，也属于所有动物和植物的世界

歌唱懂得爱，追求爱，拥有爱的每一个生命

歌唱渴望爱，理解爱，珍惜爱的每一颗心

设

就算我，就这样，幸福着，燃烧着，歌唱着

离

爱这个世界；从此，照在你身上的每一缕阳光

落在你身上的每一点雨雪风霜；碰到你鼻子

和嘴唇的每一丝空气；闪现在你梦里的

每一寸彩虹……都将毫无例外地

镌刻着我熊熊燃烧的火焰般

温暖的歌，幸福的歌

           2011年3月20日

◎美食家

是爱情把我变成了美食家

是你给的爱情把我变成了美食家

所以我要痛快地吃，潇洒地吃

吃你头顶的月亮，也吃月亮下

各色花卉，悄然绽放的声音

吃你身后的木佛山，也吃孤独的老鹰

独自飞越木佛山时，翅膀的酸疼

吃你右边的西昌城，也吃西昌城正在拼命

追赶的时代，日益铿锵的脚步

吃你左边的邛海，也吃邛海沿岸青翠的柳儿

草儿们，夜色藏不住的恬美

吃你本人迷人的眼神，也吃你迷人的眼神

难以遮掩的忧伤

和甜蜜……一直吃到你不停地叫停

吃到你投降

           2011年3月22日

◎春天有什么了不起

习惯了北风的那个吹，习惯了暗夜里

搂着自己唱歌，习惯了近乎偏执地诉说

高度170厘米的寂寞

有一个人，一直不觉得，春天

漫天卷地的春天，有什么了不起

一直以为，所谓春天

——不过是些吃饱了饭的侏儒在比高

比身段、比媚功，头重脚轻地讨论着

什么样的花，已经风情万种

什么样的花，正在不知死活地聚拢来

——不过是些暂时领先的侏儒

肚子不饿眼睛饿，面红耳赤地争吵着

什么样的花，适合悄悄地留下

什么样的花，适合让给失败的先生们去追求

好让他们死到临头还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个人，就这样，来到了2011年

2011年的春天。遇见了，亲爱的阿鸽。遇见了

爱。“天啊！”他说。“春天啊！”他说

“让我死得最早，爱得最深吧！”他又说

其实他还有许多话要说，却已经

失去语言

合不拢嘴

           2011年3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