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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头条]刘放的散文《我的“修字辈”恩师》

我的“修字辈”恩师

刘放

春节前夕,恩师李全修先生驾鹤西归,我痛惜之情难遣,望着那天苏州少见的天降大雪发呆。它们漫天飘舞,又呕吐而降,我直觉得这雪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我在微信空间发一张图悼念,高中老师毛文汉先生留言,嘱我写篇文章悼念。可我当时确实没有心思写。也不知如何写。我与李老师相处同在一所校园,时间也是足足两度春秋,但我居然与他从来都没有过一句话的交流,这简直是不合情理。
有人可能会怀疑我的话有些言过其实。区区一所大冶师范的校园,两个年级不足二十个班,会没有一次说话的机会?但这是事实。
我想了想,我与李老师的交往,的确属于神交,即精神上的交往。
师范岁月,我先在五班,班主任是任现代汉语课的刘纳鹏老师。李全修老师是隔壁六班的班主任。他带的课,好像是古代文学。我们班的古代文学和现当代文学分别由项老师和柯老师带。我后来到四班,与李远芳、王中寅成了同班同学,文学欣赏老师是女老师覃章慧。
仔细想想,没有语言交流,倒也并非完全没有思想交集。我记得在图书馆听过李老师一次大课。这种大课,其实是一种类似现在的公益讲座,可以不分专业和班级,愿意听者皆可免费登堂入室。
在大冶师范岁月,最能平复我考得不错却“强教凤凰进鸡窝”的心灵落差之处,就是图书馆和阅览室。不但能借阅到当时买不到的世界名著,阅览室更是能看到新时期最前沿的文学期刊,诸如刘心武的《班主任》《爱情的位置》《我爱每一片绿叶》,徐迟的报考文学,还有韩少功的《月兰》《西望茅草地》,蒋子龙的《乔厂长上任记》,张洁的《从森林里来的孩子》《爱,是不能忘记的》,陈世旭的《小镇上的将军》等等,眼界一阔,感觉自己就连一只矫情的小狗都不配,只能算是一只区区井底之蛙,哪里还有什么“凤凰与鸡窝”之说?
不能不说,初进大冶师范,我的确是满腹可笑的自负。

也是在这处阅览室,听到过李全修老师讲的一次古汉语,听得我不但眼光有异,口腔大约也是张开着的。这种目瞪口呆,是在惊叹原来认定古汉语是门枯燥的课,居然也可以讲得这般生动有味?我至今还记得他讲了一个古汉字通假的一例,即“北”与“背”通用,他说一会儿“老北”变成了“老背”,一会儿又“老背”变成了“老北”。李老师有一头自来卷黑发,黑发在灯光下与眼镜片一同泛光,以致我后来每每一见到黑卷发的人,都会在心里说:这一定是个狠角!不问由来先就恭敬了三分。但这并不能算是心灵交往。他讲课,我听课,是一段自上而下的流水,他上游放水,下游众多学生在接水,是单方面的传授,没有双向交流。
有人说他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我实话实说,他的普通话只能说还不错。当时我就听出他的普通话中有汉川话的尾音。现在细想,主要还是属于南方普通话吧,普遍的卷舌音和后鼻音不到位。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讲课,丝毫不降低他表述的感染力。因为他的汉川方言,也算是湖北语系中的中坚,与武汉话区别不大;而大冶话,在外人听来可是真正的“佶屈聱牙”,八丈高的土气让人如听外星人说话。外地人学说普通话,如果说起线能得二十分的话,大冶人学说普通话起线只能得五分左右。所以,当时身边人感觉他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校内校外一有朗诵比赛或普通话比赛,他也是权威评委。
我后来换班,有一说一,主要是因为李远芳。他本是理科班,因为爱文学,就申请换班了。他也鼓动我,说这才是一个地道的文学班,从师资到同学,都出类拔萃。我当然对他深信不疑,言听计从。甚至下意识中估计李全修老师也许会来给我们上课。但事后这种猜度被证明只是一厢情愿。李老师并没有来给我们上课。
能与李远芳成为同班同学也相当不错啊。我当时可崇拜他啦,并不因为他也长了一头浓密漆黑的卷发。他虽只比我年长两岁,但他做过民办教师,有丰富的社会经验,阅读文学作品多,写作起步早,笔下小说人物鲜活,笔调老到,得到过当时知名刊物编辑的亲笔信,大加赞赏。我感觉他一夜红遍大冶或黄石的风光,指日可待。而且他个人品行不错,真诚友善,没有农村出来的孩子常见的那些不讲卫生和贪小便宜的毛病。他还跟着广播讲座自学英语,准备出了大冶师范再度参加高考。后来出了校门,他先担任高中的政治教师,不久又到大冶最著名的一所高中担任英语教师,名气不小。这是后话。
他看了我进校门写的那个七言四句打油诗,即“强教凤凰进鸡窝\忧愁要比春水多\欲将顿足扬长去\长嗟月下无萧何”,将我痛批一通。他说这个诗中有一股陈腐之气,极端的狂妄。你扬长而去好了,回乡下去干农活吧。在这校园里,起码吃饭住宿免费,学杂费免费,还每月发一元现金供买牙膏肥皂之类,够仁义了,够情深意长了。萧何月下追的韩信,是能胯下崛起的军事天才,不是一个高考分数比较可观的自大狂。大冶师范可是人才济济、卧虎藏龙呢!
被他一顿骂,我老实了。他进大冶师范门就凭了180分,我比他高出了125分多,但我瞬间没有了优越感,只是感觉自己的肤浅近视。于是,每天在校园高音喇叭唤醒的晨曦中,感觉到满眼遍布的都是诗情画意:“大冶师范广播站,老师们同学们,早上好!”我就觉得这甜美的播音,就是吹开受众心头花的春风,并飘出校园,贴着大冶湖的碧波,飘送到遥远的天边。

我还听到他与王中寅评价校内老师。说到李全修老师,李远芳笑,说这个名字挺好玩,说不准此前非常时期还因之吃过苦头吧?那时反对“封资修”,这“修”就是“修正主义”,是蜕化变质的代名词。如果谁谁不爱劳动了,衣饰花哨了,周围人就说:这个谁谁“变修”了。或者“半修”了。我记得我当时就插言辩护过,我说三国时代有杨修,宋代文坛领袖是欧阳修,这“修”就是美好的意思。邹忌还“修“八尺有余呢。这个美好的字眼是不识货的今人给歪曲了。他们都是“修字辈”。王中寅笑,说,如果当事人在我们身边你这样说就好了。我说,如果他在身边,我大约肯定不会这么说吧。他问,那你怎么说?我答,我沉默不可以吗?
与他们俩在一起时,我基本就是以沉默的面貌出现,是个虔诚的倾听者,“小迷弟”。后来,我又听到李远芳与王中寅聊及李老师的夫人。我不知师母贵姓,但知道她是附小的老师,常带着两个女儿上下班,个子高高的。似乎比李老师还略高一点,神情一派贤淑。两个女儿,大的在读小学,小的估计还没上幼儿园,是那种抱在怀里和牵手学步兼而有之的年龄。两个女孩也都是卷发,大眼睛白皮肤,有点像西方女孩。
李老师没有给我们上课,但到我们班来听过课。是覃老师上的公开课,来了不少听课老师。我记得那次是分析鲁迅作品。课间,覃老师提过我的问,关于文中某个人物的评价。我放开来,将我读过的鲁迅作品中诸多的人物请来,比较着说了很多。课后,覃老师面带喜色地对我说,听课老师对我评价很高,积累深厚,明显比身边同学高出一大截。我也暗自得意。我估计,这里面也许就有李全修老师的评价。这也不算彼此心灵的双向交流,仍然是单向,有交而无流。
大冶师范毕业后先任教,我后来又外出继续求学,直至万里大漠行数年,再取道东南飞。动荡的青春,纷繁的人事,跌跌撞撞走到今天。这期间,我当然也是想到过大冶师范的,但没有单个的老师,也很少有单个的同学。我从戈壁滩上的黑风中,隐隐想起那睡了一个班几十人的大寝室,这间清末讲武堂的空旷房顶,缭绕我青春年少时的梦想。我从寒山寺的夜半钟声中,又隐隐听到了校园清晨广播的甜美播音,这岁月清溪中有我朦胧审美的幻想,以及异想天开的临渊羡鱼。
又是李远芳,他提前退休,与李全修老师建立了联系,并且将我推荐给了李老师,于是,我与李老师才在相隔三十多年后,有了直接联系,并这才有了双向的交流。

他在与我的微信交谈中告诉我,大冶师范读书岁月,虽然彼此没有过联系,但他注意过我,可以说印象还比较深。后来,我在自己的朋友圈发上一篇《讲课振华堂》的散文,这篇散文刊发在一家央媒上,写到自己这个三十多年新闻龄的“教坛逃兵”居然重操旧业,近期频频上台讲课。他就在我的文后跟帖,留了如下一段话:你在当学生时,登上舞台,朗诵《岳阳楼记》,就已有不俗的表现,在众人中脱颖而出。你具有当一名优秀教师的多方面潜质。带着这样的“本钱”,你只身走天涯,闯天下,由教师而一变为记者编辑,再变为作家,“厚积”之后再“薄发”于讲堂,自然就如你的文章一样,收放自如,精采迭出。因为你既不愿意重复別人也不愿意重复自己,你总有令人惊艳的表现。

这当然是老师对学生的溢美之词,是评委对朗诵比赛选手的鼓励,却也再一次带我回到大冶师范的校园岁月。那个我们上体操课的大礼堂,那个不动声色的舞台,留给我太多太多的美好记忆。在这个台上,我是学校文艺队的乐队成员,首席二胡,有演出时就坐在这个舞台的台侧。我创作和表演的快板书和湖北评书,也是在这个舞台上。记得学校就“五讲四美”题材征集歌词,我试着写了一首《笑问爱美的朋友》,投交上去,因为只是歌词征集,不需要谱曲,我也不大上心。如果能让我自己来谱曲,我可能会更投入。演出中,在我表演的快板书博得满堂彩后,是教我们乐理的女音乐老师美声独唱,报幕者报到创作者时,词作者一栏也让我的名字再一次在这舞台上出现。这个作品是经由别人谱的曲,好像是一位刚从音乐学院毕业分配到学校来的任教者。我感觉这个曲子一般化,缺少一种轻松愉悦,太过一本正经,成了大路货。估计这些,也给李老师留下过“印象”吧?但这还只能算是单向交流。他给我的朗诵比赛打分评奖,我当时并不知道,于我也就形同不存在。这样一来,就仿佛是我们俩手中各牵有一只风筝,都飘摇在大冶湖畔的一所小小校园上空,但彼此并无交集的机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看两不厌,只在冶师范,却也只是彼此看看而已。在一个不大的空间里,仍然形同陌路,彼此缘分尚未到。
在微信的交往中,他的系列作品,我是热心读者,也是热心传播者。他的写他家乡人物孩提记忆系列,他的中华传统节日诗话系列,他的古诗赏析系列,还有他的中国巧体诗探究系列以及中华传统道德研学系列,我都读过,并且再转到自己的空间,供朋友圈感兴趣的朋友阅读。我的一些天南地北的朋友,知道这是我老师的文章,也帮助转发。我视力不好,很少看朋友的空间,连自己空间朋友的跟帖我也基本不看,不回复。但偶尔看到有朋友从我这里转李老师的文章,我一定会抱拳行礼,言明感谢抬举之恩。我还将他的古诗赏析系列推荐给出版社的朋友,希望能够出版,因为这个系列的质量,比我所见到的同类书籍明显高出不少。出版社的朋友希望以绘本的形式出现,即不但要请人绘制大量的图画,还要削减文本,变成以图为主以文为辅的形式。这显然并非我与李老师的本意,也是我们所不能接受的。只好作罢。
李老师后来做了师范副校长,直至退休。他被评为湖北省语文特级教师,全国语言文字先进工作者,获曾宪梓奖。他曾参与若干项省级中师教育研究课题,发表若干论文并获奖,主编《语文教学艺术》一书获中国教育学会语文教学法研究会1991-1993年度著作二等奖。他还被《师范教育研究》作为首位封面人物。这些都是我们离开大冶师范之后的事儿。在我的印象中,他就是一位课讲得非常好的卷发老师。他曾通过微信发给我一些他带队欧洲考察的照片,我一张张看,看得兴味盎然。我对他说,我怎么发现李老师与哪位总带着神秘微笑的前米国国务卿非常神似?他问,谁,基辛格?这怎么可能呢?!我连连说,神似,是神似。但在我看来,的确是有些神似。他发我一串哈哈哈,说,你真是独家发现,因为从来就没有人这样评论过,自己更不可能做这样的联想。但经我这么一说,眼镜,卷曲的白发,还有微笑,也不能说全然不沾边吧。这是学生对老师的溢美。
李老师还为我的拙著诗集《微醺》写有一篇两千言的评论,标题为《刘放的乡愁》,向家乡父老推荐他一个彼此校园岁月从未语言交流过、离别三十多年后才有联系的“编外学生”。
我最喜欢他的文章中那篇他对张志和的考证文章,两万多字,厚重翔实。他从一系列张志和的行踪和同时代诗人与他的交往作证,推演出他著名的《渔歌子》,即“西塞山前白鹭飞”中的“西塞山”,就是黄石附近长江边的西塞山。也就是刘禹锡《西塞山怀古》的“西塞山”。他的考证条理清晰,证据确凿,令人信服。他的这篇文章,主要是为前人的成果点校,也为后人对先贤的错读进行勘误,是本着对前人和后人负责的精神。其实,这也是对文学史的负责。当然,经过这一拨乱反正,客观上也为黄石的一处人文景观更增添了热度,为人们早就知道的刘梦得名句,那“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的肃杀意境,平添了几分浪漫祥和,乃是“桃花流水鳜鱼肥”。
我前些年随单位的几名弟兄端午节前夕赴湖湘追寻屈原踪迹,也追寻伍子胥踪迹,采访湖南、湖北和江苏三地端午节的民俗,在黄石采访过道士袱一带端午放神舟送瘟神的民俗,到过西塞山。我们当然不会放过这处著名的景点,进过挑花洞,真切体会到了《渔歌子》的意境,以及玄真子先生当年写作的风采,一幅“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的画面, 活脱脱再现在我们面前。
但是,李老师这个论文难得在权威大刊物发出来,从而更正以往教科书上的错讹。因为这不仅仅是学术研究和探讨,同时不可避免地也涉及当今经济利益。估计会遭到浙江湖州一带的阻扰干预。但事实毕竟是事实,不能以今天的某些利益而造成对历史的一再延误,这是对历史真实的不负责任,也是对前人和后人的不负责任。
在当代,为了一个李白故里,数省数地都不惜对簿公堂,认为自己才是正宗所在地。这种文化资源之争,甚至跨过了国界,连邻国吉尔吉斯斯坦也喜滋滋跻身进来,要分一杯羹,他们的克马克市才是真正李白的诞生地。关于老子的故乡,也同样是争得不亦乐乎。这都是好事,开心事,文化盛事。油灯越拨越明,真理越辩越清。知道去争取并捍卫真实,总比冷漠放弃真实有价值万倍。前者是历史的功臣,后者是历史的罪人。但也有一些地方,连潘金莲和武大郎的故乡也在争,并成立专门的机构,划拨专款,甚至不惜以讹传讹、捕风捉影、无中生有,当属别论,不值置评。我不理解家乡的相关部门,怎么在有了李老师如此厚重文章,在他皓首穷经做出缜密考证后,还如此这般温良恭俭让地坐得住?这种文章,应该是相关组织要迅速做出送呈分管市长的案头,请示批复和方案的连锁反应。我相信,在我工作的地方,能有这种文章,官方不但要重奖作者,还会迅速搭建得力的班子做助手,来进行有礼有节的运作。我想,家乡的相关部门应该是没有看到此文吧,否则,怎忍心让《石头记》里太虚幻境的对联变成现实,对那种“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的局面而无动于衷、无所作为?明明是我们手中捧着金饭碗,却让他人的镀金品在阳光下晃人眼睛、招摇过市,真的反倒是假货赝品?!这不能不让人无从拍案而起,却又不能不痛心疾首、扼腕叹息。
我在一些同学文章中明白无误跟过帖,白纸黑字表明我的态度。我说:一生奉献给了黄石大冶的李全修老师,是黄石大冶的福气。他一生有恩于黄石大冶。他不是你黄石大冶的亲生儿,也是你的养子、义子,家乡要为自己的优秀儿子撑腰,关键时刻助一臂之力。
我认为,李全修老师凭此一文,就足以站立黄石大冶文化长廊不朽的地位。也是对中华文化的杰出贡献。
眼下,我只能让“真相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的名言来安慰自己。
让人痛心的是,李老师已经永远不可能看到这一天了。
2022年12月28日晚上23:49,我接到李老师在微信对我说:我无缘无故被禁止行动,快救我!
我是次日早晨看到的,忙回复:李老师您好!怎么回事?能详细具体点吗?

一小时后,我收到回复:您好!我是李全修的小女儿李慧,我父亲现在在武汉的医院住院治疗,病情比较严重。但是疫情特殊时间,就请老师不要来医院看望,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谢谢关心!
我回复一句:菩萨保佑我恩师!
我有些情知不妙,但还是心里暗暗祈祷,我的李老师能挺过这个冬天,我们师生一场至今还没有面对面说过一句话呢。我曾给他快递过一提安吉白茶,但那不算是苏州特产,我至少还要送上苏州东山的洞庭明前碧螺春,再带上两瓶朋友厂家的沙洲优黄八年陈,来一次迟到的牵手,面对面听听老师给他的老学生说说话呢!甚至浪漫地构想过,聚会时,我提议师生表演一下“耳提面命”这个成语,让耄耋之年的老师轻轻拎起他学生白雪满头的一只耳朵,布置作业,让身旁的师友开心。慈悲的菩萨啊,你不是说过百年修得同船渡吗?上船路人下船路人都要用百年来修,我与我的“修字辈”老师修得师生缘,这要修多少年呢?“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只是愿景,但第一步的“修身”,我们都是从来不敢有须臾的懈怠,修来修去不过祈求今生能牵一牵手,这不算太奢望吧?
可是,2023年1月18日,我收到的是恩师远行的噩耗。

痛心!痛心!真应了唱词中的“可叹我,生不能临别话几句,死不能扶一扶七尺棺!”千里之隔隔成一面小小手机屏,那也是万里关山难逾越的阴阳两隔。伤感数日,还是对着冷冰冰的键盘,敲打以上一篇文字。想起李老师曾对我吩咐,要写一篇回忆大冶师范的文章,我却没有交作业,所以,顺带写了一些大冶师范的琐记。远行人能看见吗?
作为学生,听到恩师的最后留言,居然是“快救我”。事已至今,我不可能去探究这句话的具体含义。我可做多种推想。我不认为他这句话是“群发”。不会有众多学生能收到这样的“求救”。未曾谋面的小师妹,也不大会给她父亲众多的学生来一一回复。这样一来,客观上我是偶然的幸运者,老师一时情急,向学生求助,舍近而求远了。我更愿意一厢情愿地理解为,老师是希望他“编外学生”我能帮他完成未竟的事业。这种“长使英雄泪满襟”的事业,最易让受托之人心头生出“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凛然。我不认为我一定有能力完成老师的重托,但努力总是一定的。否则,在另一个世界相见,咱有何面目?
西塞山,耸立故乡江边的古老名山,暂时,路人还只会吟诵刘梦得的诗句:“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只是,这诗句怎么让人听了心发凉。像感慨,又像是谶言,让后世一代代蒙受不白之冤。什么时候,更多的人路过这里,或特意争相探访这里,口头心底却是在拾捡玄真子的佳句呢?
摘抄一下,默诵,送别远行人,愿他能与当事人相会,并携其再游家乡的山水——

西塞山前白鹭飞,
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
斜风细雨不须归

刘放,祖籍大冶,现定居江苏苏州,媒体人,出版著述多种。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法律顾问:刘太平  向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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