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为证
马静
“五.一”是国际劳动者的节日，三十年前靠双手吃饭的我们选择在这天举行婚礼，无意中遇到槐花盛开的季节，那天的许多场景跟很多新人的演出没有什么不同，因而在记忆中渐渐模糊，只是记得那阵阵好香的槐花啊，以后每年只要闻到槐花的清香就提醒我们，那年是这样的时节走到一起的。
结婚后头四年跟公婆一起住在都市里的村庄，在大马路下了公交车，转进一条小街，便走进安宁朴素的小村子，红房绿树，而槐树是无处不在的。每年四五月份，当其他大多数乔木还在泛青发芽的时候，槐树就已经长好了一排排梳齿状的叶子，不出二十天，绿叶间冒出一串串白白胖胖的槐花，然后整条街就浸在一股甜甜的清香里，一场细密的春雨后，家家门前铺就扫也扫不尽的缤纷落英。
白绿色的小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房前屋后第二次见到槐花的时候，我抱着女儿，站在窗前数雨点敲打玻璃的寂寞，不知我的太阳停在哪一方天空，亦不知往后的人生会被涂抹成何种风景？初为人母的柔情，一下子又被无名的忧伤漫过。
又是一个槐花飘香的季节，那座红砖青瓦的平房，风雨来时门窗便愈显出龙钟老态与力不从心，雨水灌进窗缝，淋湿了我们亲手粉刷的墙壁，一次又一次，白白的墙上，落下的水迹像大海的起潮落潮。我病在床上思忖，难道这就是生命的痕迹么？
“好花不常开”，没过几年，村民们为了建造出租房赚钱，陆续把房前屋后的树木砍没了。我牵着女儿，捡几串掉在路边上的槐花，从此槐花香再也闻不到，村里也变得不再宁静祥和。
为了孩子的教育，我们从公婆的自建房里搬了出来。住房周边，随着城市人工绿化程度的不断提高，像槐树这类原生树种越来越少见了。
犹记2010年4月底前往河南信阳参观学习时，惊喜的在路边看到了很多的正在开花的槐树。迫不及待地告诉他，“我又看到槐花了”。电话那头他也感慨，“这几年，我们俩忙工作忙孩子，差不多都忘了槐花和我们的故事。”
几年前，我们特地驱车到大冶铁矿看过槐花。槐花对土地的要求不高，仿佛朴实的矿山人，在不太富裕的物质条件下，也能把生活装扮的缤纷多彩。
再后来他告诉我，“强国梦”的手机APP学习中出现一首歌，《槐花几时开》。这歌我知道，是首四川民歌，三十多年前公司团委组织青年文学班的学习，曾经请到武大的老师来讲课，老师就以这首歌为例，讲解文学的修辞手法，非常有生活化的歌词，一下记住了就再也没有忘记。“高高山上一树槐”，歌词第一句唱的槐花应该是国槐，土生土长的品种，还有一种洋槐，舶来品。
十九世纪末，走到哪里都爱绿化环境的德国人，从欧洲将它引进中国，作为观赏性植物，后被国人发掘出食用价值，槐花包子、洋槐蜂蜜，我们俩一直喜欢的就是洋槐。
还过几天就是“五一”，不知不觉到了三十年所谓“珍珠婚”的时候，真的洋槐花难找，网上购来一把仿真的洋槐插在花瓶里，倒也能常开不败。
槐花飘香，像另一种结绳记事，一圈圈的画着，记载着日子记载着回忆。我们当年有约要以槐花为证，今生是侣伴，是从梦中走出的一树不可分的槐花。
因为只是寻常百姓，因为要做平常夫妻，所以选择这种自开自落，永开永落，无止无歇的槐花为证，那花也浅，那香也淡，而手却紧紧相连。
马静，钢铁企业退休工人，生肖鸡，狮子座，喜欢文学，工作期间大部分写的是工作总结、汇报材料。退休后写自己喜欢的东西。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法律顾问：刘太平 向其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