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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特刊]难忘北国军旅岁月/周自瑞



周自瑞,生于一九六三年经济困难时期,现供职于大冶市公安局指挥中心办公室,二级警督警衔,自幼热爱文学,特别是从警以来,积极利用业余时间勤奋耕耘,在报刊杂志发表各类题材通讯、散文、新闻、报告文学等文学作品476篇,大案纪实作品《陈百万血案迷雾》被省公安厅《警笛》杂志采用。


        “一棵小白杨,长在哨所旁,根儿深,杆儿壮,守望着北.疆……”每当聆听郁钧剑这首军旅歌曲时,我就热血沸腾,心潮澎湃。那嘹亮的军号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仿佛穿越了时空,模糊了视线,记忆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六年前遥远的北国军旅岁月。

       一九八0年,在共和国的历史上,是一个不平凡的年份,北方邻国在我边境线上屯兵百万,正虎视眈眈地呈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南方边陲硝烟未散,正烽火连天……南打北备!我国周边环境面临着生死存亡的严峻考验!位卑未敢忘国忧!那年夏天,我刚高中毕业,年少的我满怀报效祖国的原始冲动,在年底自发涌跃报名参军,经体检、政审合格,如愿以偿地实现了从小就盼望的从军梦。
       
这一年的十二月二十一日上午,在黄石市工人文化宫送兵站欢送的锣鼓声中,我穿上崭新的冬季海军服,佩戴大红花,挥泪辞别家乡和亲人。随着汽笛一声长鸣,列车缓缓启动了,熟悉的山峦、村庄渐渐远去,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惆怅和眷恋。
       下午四点四十分,列车到达武昌站,在“北方快车侯车室”休息了三个多小时,我们转乘“武昌—北京”141次直达列车。发车不久,就听到列车播音员柔和的女音:“各位旅客请注意,前面就是举世闻名的武汉长江大桥,它是我国长江上第一座铁路、公路两用桥……”,凭窗远眺,在苍茫暮色中,一座色彩缤纷的长虹飞峙大江南北、龟蛇两岸,武汉三镇万家闪烁的灯火尽收眼底。列车的隆隆声与混浊江水的涛声,在大桥中引起了震耳的共鸣,我情不自禁地低吟起苏轼的一首名词:“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夜行的列车不时擦窗而过,火车头喷着白色蒸汽急剧地吼叫着,它在呼唤南来北往的人们,它在榆椰着那些依依惜别的心。直快列车从华东驶来,驶过无数山峦、江河和原野,正风驰电掣地驶向黄河、驶上华北……
        华北大地已变得烟波浩渺,疏疏落落的村寨不时掠过,原来北方不象江南那样人口集中,然而显得广阔、荒凉。
        武汉、郑州、石家庄……一座座雄伟整洁的大城市闪过去了,列车迎着黄土高原吹来的漫天风沙,继续向北,向北,向北……

       二十四日下午四点整,“141次”在千里京广线上,经过一日一夜的漫长旅行,终于抵达了“北京丰台站”。下车后,我们犹如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初冬的北方,空气凛冽,寒风瑟瑟,人们已穿上棉衣、风雪衣,到处是自行车的人流……
         天黑前,接兵的专车将我们送到了长阳四大队海军新兵连,军旅生活就这样从新兵集训三个月开始了。
        北方面食多,馒头、窝头、小米粥是家常便饭,可每天吃就难以下咽,另外,严寒的气侯也与我们南方有较大的差异,生活一时难以适应。
        新兵连每天都要进行队列训练,记得班长姓阎,个头不高,河北人,班长口号很宏亮,纠正动作、讲解要领十分耐心,不厌其烦。队列训练是军人的基本功,是军人站、坐、行、仪表仪容的体现,单就立正的队列动作要领就有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60度,两脚抻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两眼平视前方……,要求新兵都要背诵熟记。三十多年了,我还能清晣记得每个分解动作和要领。一天周而复始的队列训练,手脚肿胀,又酸又庝,没当过兵的人无法体会得到。
        五公里越野体能训练可以磨炼一个人的意识,夜半常常紧急集合, 一不留心,有时手脚忙乱会出差错。从起床、穿衣、打包再到操场集合整队,只有短短五分钟的时间。有一次被子没捆绑好,跑着跑着突然散开了,很是尴尬和紧张。由于我从小家境贫穷,营养失衡,身材很廋弱,记得五公里野外急行军有好几次不能坚持到终点。
        叠被子、整理内务,是每天早上的必修课程。要求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像个“豆腐块”,它练就了整齐划一,步调一致的军人素质。每天到食常吃饭前,都要提前排好队,唱着军歌才能依次坐下进餐,那深海海带鱼的美味至今还在怀念。
       当兵之初,我单纯得心洁如水,胆子较小,新兵连结束后进行了半自动步枪实弹射击。军事教员发布子弹上膛的命令后,我十分紧张,头脑一片空白,手不停地发抖,还没瞄准好,旁边战友的枪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只好闭着眼睛胡乱地扣动板机打了几枪。当报靶员举着小红旗划着圆圈时,我为自己“零鸡蛋”的射击成绩羞愧不已。知耻而后勇!后来通过刻苦训练,消除了心里障碍,每次实弹射击成绩都名列前茅,回地方到警营后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事教员。
        三个月新兵连生活结束后,我们在雄壮的军乐声中,以严整的军容,整齐的步伐,正步通过了上级首长的检阅,被正式分到了连队。
        部队驻地在北京市房山县(现改为房山区)良乡镇,距丰台火车站不远,旁边驻有一支海军航空兵部队。紧张的连队生活虽然很艰苦但精神很快乐。这里有来自浙江、河北、山西、辽宁、山东、湖南等各地的战友,大家都相聚在这个大家庭里,每天都在一起会操、训练、劳动……
        那时新兵第一年每月六元津贴,城镇兵一般用来买点烟酒类,从农村出来的我,每月除买点洗漱必须的日用品外,余额都存起来了。一些家庭富裕些的战友家庭常常寄钱部队来,每逢节假日就可上街和到京城游逛。由于父亲在我八岁时就去逝了,母亲守寡将我们姐弟三人养大成人,十分不易。
        几年来我没有收到家里寄来的一分钱,仅母亲八二年来部队探望我时,才在连队首长的催促下去了一趟天安门广场,留下了终身难忘、保存至今、在天安门广场和毛主席纪念堂门前的两张发黄的黑白照片。
        事隔多年,许多人都难以置信,在繁华的京城当兵几年,居然没有逛过举世闻名的故宫博物馆,没登上过雄伟壮观的八达岭万里长城,没欣赏过一次秋天醉美的香山红叶……。然而,苦难的童年和紧张的部队生活,给了我坚强的意志和百折不绕的奋斗动力!我将所有的节假日空余时间都用来学习文化知识,坚信知识就是力量,知识一定能改变命运,努力拼搏了就一定能过上高质量的精彩人生。想法朴素而实在,以后的人生之路,也验证了自己通过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的努力,终于实现了人生的理想目标,过上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体面生活。
        我们当时所在的连队与野战军不同,是海军通迅兵,生活虽然紧张艰苦,但起床、早餐、操课……很有序和规律,军营生活虽然简单、单调,但感觉有一种精神在升华,这种以苦为乐、献身国防的无私精神,是我一生受益的宝贵财富。既然选择了从军,就得做出牺牲,舍小家顾大家。生命里有了这么一次当兵的经历,那是一辈子也值得回望的记忆。
        记得夜晚连队轮流站岗值勤,每两小时一班,睡的房间夜晚有暖气,床头闹钟一响就得起床换岗。冬天北方的夜晚寒冷异常,我一个人背着半自动步枪,在岗哨周边旷野凛冽的寒风中来回走动,虽然有些孤单无助,但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部队驻地有个农场,训练之余,我也学会了插秧和割谷等农活。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一九八三年我积极响应当时 的军委主席邓小平关于部队精简整编的号召,提前一年复员回家了。
         当年由于通讯落后,复原回家后就与战友们失联了,但我心里一直没有忘记那段光荣而艰难的岁月。几十年来,还一直记着当时连队的一些战友的名字,连长蕲宝树、孙涛,指导员展云福,排长陈志刚、石海平,班长侯文宏、张树芳,战友王坚夫、韩传忠、张陆春……
        时光匆匆,岁月如歌。转眼退伍回到地方已有三十多年了,分布在全国名地的战友虽然不常联系,但偶尔聚到一起都很盛情,一起忘情地唱着军歌,一起煮酒论英雄,一起回忆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回首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军营里的点滴故事,虽然忙碌的日子让彼此疏远,但战友之间那种简单朴素的情感一生难忘!那鲜红的五角星帽微和领章,嘹亮的军号声,雄壮的口令,步伐一致绿色行进的队伍……那种军人情绪一直无法消退,刻进骨髓,难以忘怀。每当生活不顺心和遇到困难时,就用部队那种永不服输,奋力争先的拼搏精神鞭策和激励自己。
        部队这个大熔炉锤炼了我的意志,积累了正能量,改 变了我的人生命运。几年北国军旅岁月,我获得了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人生历练。复员回乡后,原大冶县公安局本着公开、公正、择优录取的原则,向社会公开招录30名人民警察,我在1000多名考生中,以扎实的文化知识功底,多年的勤奋努力,以总分第一的成绩考入了警营。
        危难时刻,舍我其谁。几十年来,我牢记责任,不辱使命,始终保持着部队讲规矩、守纪律、特别能战斗的优良传统和作风,在侦破“11.20”特大武器盗窃案、打击“两抢”犯罪、集中追逃、严打整治等各项公安工作中,先后十八次荣获市局嘉奖,并被授予黄石市公安局优秀民警荣誉称号,成长为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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