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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胡定国的散文《母亲的守望》






胡定国,59岁、市公安局工作。

《母亲的守望》 

我的母亲李氏,已八十多岁了。她的一生从未出过远门,一直生活在黄石胡家湾这片不大的区域。要说胡家湾离市中心只有六七里路程,随着城市的发展,胡家湾就变为一个城中村了。胡家湾算是一个大村,有一百多户人家,近一千人口,背靠黄荊山脉,前临磁湖,地理位置得天独厚。

可惜,2016年春胡家湾因棚户区改造消失了,一个祖祖辈辈繁衍生息了三百多年的古村落没有了。黄荆山边,磁湖旁,地球上,也许永远没有胡家湾了。拆迁的时候母亲对我说,“我怎么不想走了!”老年妇女几乎都在流泪,有的竟号啕大哭。老母也一样,每次都是未语泪先流,看得出她十分难过,也十分难舍。听母亲唠叨,九十多岁的王婆,拆迁的那天,硬是不愿离家。而拆迁房子的挖机在旁等着,折迁办的人催得急,家人只得強行将她抬着出门,王婆仍然伸出几近干枯的手,将门框牢牢抓住,不愿松开,场面很是悲伤。

房子虽然拆了,但胡家湾上了年纪的妇女、婆婆有十多人都不愿离去。最后没有办法,社区和有关部门协调,最后在胡家湾前面十七中学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建了一排临时平房给不愿离开的老人居住,总算把问题解决了。

此后,我一有时间便回母亲那里探望她,以解牵挂。老母见到我回来了,总是喜上眉稍,很高兴的样子,坐在椅子上跟我唠嗑,张婆得了老年痴呆,什么都不知道了,吃饭都要人喂。三个儿子一人照护一个月,几个媳妇还真不错,都悉心照料。龚奶奶最近情况也不好,几个月了,也不晓得认人,每天到处乱跑,家里人都很担心她走失。前不久你迫达爹死了,某某又查出了癌症。某某的儿子吸毒被抓了等等,说的都是胡家湾的人和亊。我听了她的唠叨,也陪着感叹一翻。但也不忘乘机提醒一下她,你高血压、糖尿病的药要按时吃,饭后要走动一下,每次她都很爽快答应着。

时下的胡家湾这些不愿意离开的老人,虽然居住在临时搭建的简易平房里,我看他们生活得都很满意踏实。我曾不止一次的与她们聊天得知,虽说胡家湾因城市发展拆迁了,但她们舍不得离开,老姐妹居住在一起,相互照应、相互帮扶,老者相语、子女探望,这一切不仅仅是亲切,也使她们得到了极大的精神安慰。

老人们告诉我,你牛爹八十多岁了,如今与儿子一起居住在市中心的楼房里,由于不习惯热闹,很是痛苦。他想自已的房子,遂常常揣着馍,登上黄荆山,选一块空地坐下来,远眺着老屋的地方。老屋虽被夷为平地,但在他的眼里,废墟里依然有他老屋的引子,他想自己的老屋,想自家的院子。前些日子,有几个象牛爹一样的老人回来看了未搬离老人的平房后表示要搬回来居住。原因虽然各不相同,这些老人觉得,生活在城市的楼房里,感觉生活太过空无了,每天起床后,子女上班、孙辈上学,一个人孤独的身影守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习惯。城市的热闹与他们无缘,他们喜欢安静,喜欢一个熟人的社会,喜欢拉家常,碰面时的寒暄,彼此的信任和关照。

如今,胡家湾的拆迁已过去了大半年,但每次去看望母亲时,总能听到她说,某某在哪里买了房子,哪些人巳出国打工了,去非洲打工的最多,哪些老人不习惯在楼房居住想回来。我总能在她碎碎念念的叙述中了解一些胡家湾的人和事,了解一些她对老屋的怀念和不舍。有时侯当她说到一些成年往亊时,仿佛时光倒流,往事历历在目。尤其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那时我们兄妹尚未成人,家里为了做新房子,父母迫于无赖,将我们兄妹带到胡家碎石厂“锤石子”。即用铁皮子做成一个圆箍,再用一把小铁锤将碎石厂采出的小片石放在箍内锤成石子。石子锤好后,再“过桶”,即一个方型漏斗木桶。每过满一桶石子,要用铁箢箕挑上七八担才能装满。每担石子七八十斤重量,桶过满后由监督人过目记帐,每桶大约三四毛钱,月底一次性结清。为了多赚钱,无论寒冬腊月,还是酷暑伏天,我们兄妹每天放学后都要到碎石厂锤石头,挑担子过桶,一个月下来大约有二三十元的收入。那个年代赚点钱确实不容易,全靠卖力气,才能获得一点微薄的回报。这种锤石头的活一直持续了好几年。由于我是姊妹中的老大,一般重点的累活相应要承担多一些。大约到了七十年代初,在父母亲的努力下,全家人经过勤扒苦做,勤俭节约,我们家做了第一次红砖红瓦的新房子,终于从解放前那种天井院式的破旧老屋搬出。后来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生活的改善,到了九十年代,我们家又将这栋居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拆了重建。这次重建,我专门请了黄石设计院的人设计图纸、绘图后再建设,是一栋连体式两层建筑,样子还算新颕好看。父母住在那里很好,很便利。后来父亲去世了,老母一个人住着一栋房子,时间长了也渐渐习惯了。

小时候,除了锤石子外,当然也有一些有趣的事。那时,我家人口虽多,好在父亲在黄石汽运公司开大贺车。六七十年代当一名司机那可是件很好的差事,能买到一些便宜的东西或市面上不好买的物资。比喻麦麸、尾粉、糠什么的。当时我家老屋大、空地多,在父亲和奶奶的努力下,家里每年都要养一头猪。每年开春时到大冶城关猪市买回小猪仔,养到年底时,猪就长得膘肥体壮,大约两百多斤。每到春节,都要杀猪、搓糍粑。那时搓糍粑使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般每年要做两甑糍粑,逼常在搓糍粑时要请隔壁左右的邻住中的壮劳力到家里搓。这是我们家里办年最热闹的时候,兄弟姊妹围着看热闹,第一臼糍粑出臼时,搓糍粑的劳力便和着热气拽开坨坨,母亲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红砂糖和熟芝麻,作为馅子包在坨坨里,第一坨送给爹爹、奶奶,然后依次每人一坨。有时弟弟妹妹等不急了,抓起坨坨蘸着芝麻、白糖就狼吞虎咽吃起来。此时,奶奶就会提醒说,一次吃多要不得,他们才住手。

成人后,参加了工作,我就再也没有见到春节搓糍粑的场景了。

在那些记忆中,无论是少年时成长的艰辛,还是童年春节时快乐的场面,大多数已经淡忘了,也不在意了,那些不过是留在心灵深处中的记忆。我知道母亲念念不忘说起那些往亊,最在意的却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和九十年代两次“做屋”的辛劳和不易。那是她老人家把一生的打拼和积累都投入进去的艰辛和一大家人的希望所在,她对这方土地,对这幢老屋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每次劝她搬到我们姊妹家里住,她说她要在这里陪着我父亲。父亲去世后葬在胡家湾祖坟山俄公包,不让他“孤单”。她也习惯了在胡家湾这块环境生活,这里是她一生未曾离开过的地方。虽然姊妹几个多次游说她搬出胡家湾,她都婉拒了。

目前,母亲身体除有高血压、糖尿病,生活能够自理。只是每个月我们姊妹几个轮流带她到八卦咀的爱康医院看病开药。开药后,根据每天的药量分成三歺放在药合中,每周一次,她自己就会按时吃了。

俗话说,故土难离啊,慢慢的我们姊妹几个也就能够理解老人这份“固执”的情感。虽然母亲嘴上没说什么,但我心里明白,她这不光是故土难离啊,更是一份对家乡的守望,对老屋的守望。虽说如今故乡没有了,老屋拆迁了,她赖以生存的依托消失了,但在她的情感里,她心中的精神家园还在,老屋依然还在。她住在胡家湾心里踏实。与跟她同样原因不愿离去的老姐妹住一块,她就有了精神的寄托,情感的依托,也是一种精神的守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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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 娜:老屋
徐荣新 ‖ 老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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