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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头条]徐卫祥的散文《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  

2006年11月15日,对于多数人是一个普通的日子,而对于我们家却是那么特别。这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一直熬到凌晨。拉开窗帘,房间透过一绺淡光,屋外晨雾迷蒙。  
“嘟……嘟……”弟弟打来电话,我不敢马上接,我怕,怕,怕,怕有那不祥的消息。一个星期前我回老家,父亲已经是靠吸氧维持生命了,尽管我知道他在世的时间不长了,但还是怕听到那个消息。  
“哥……父亲……”拿着电话,我眼泪簌簌流下。  
父亲永远离开我们了!  
下午回到老家,弟弟满含泪水痴痴地在门口等着我。在客厅,父亲静静地躺在床板上,好像安祥地睡着了,我轻轻地抚摸着他,慢慢地抬起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分明父亲不是睡着了——父亲……怎么没让儿子见您最后一面……父亲……一路走好!  
今天提笔写《我的父亲》,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泪光中一直闪现着父亲的音容笑貌——他惬意地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他和几个好友快乐地打着字牌,他和乡亲们一起商量村子水塘的修整…… 
 

父亲的工作  

父亲是兽医。先后在大洪片区、牛山片区、保安镇和株树片区工作(当年的划分),给我印象深刻的是在我家的株树片区的工作。株树片区,包含有六个大队,有几千户人家,方圆几十里。  
天刚蒙蒙亮,我们兄妹还在梦乡中,父亲就起床了。他首先清洗水缸,把水缸挑满,准备好一家人一天的用水,接着把屋内屋外打扫干净,家里的事安排好了,才背着工具箱出诊。从一个村到另一个村,有的是前几天约好的,有的知道他要来,就在家里等着他——他每天巡诊的时间是固定的。巡诊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哪个村子都有热情的招呼声:  
“徐师傅,今天中午在我家吃饭。”  
“福时、福时,中午不要走了,就在我家吃个便饭。”  
父亲叫徐福时,跟大家熟识了,大家把他当亲人一样,争相中午留他吃饭。下午,他是回家做农活,傍晚挑水粪浇菜地。这就是父亲的一天——他像一只鸟,每天不辞劳苦地到处觅食,叼着食把巢穴里的儿女哺育长大。  
他的工作是不分昼夜,随叫随到。我还记得,在一个雨天的夜里,我们全家都上床睡觉了,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父亲去开门。原来,远村一户人家的猪病得很严重,父亲二话不说,跟着就去了。听妈妈说,猪医治好了,父亲很晚才回家,淋了一身湿。类似的事情常有发生,可是父亲从未有一句怨言。  
父亲出诊,从不多收钱,有的家庭困难就不收钱。所以一到过年,很多乡邻就登门道谢。有一年,临近春节,一个老人佝偻着身子提一篮鸡蛋到我家——这家困难,父亲一年给他家诊猪诊牛没收一分钱,这也是他家一年舍不得吃积攒下来的鸡蛋。父亲无论如何不收,而老人放下篮子就走了。父亲第二天出诊,退还了他。母亲很不高兴,倒不是因为退了鸡蛋,而是一年到头,父亲没有什么收入,家里还是那么困难。妹妹看到别的女孩穿花裙子,也想买一条,父亲都舍不得。当时,有的从事兽医的人致富了,我们家日子过得还是紧巴巴的。母亲时常唠叨发怨气,父亲听多了,情郁于中,自然要发之于外,在家里发脾气。但他从未改变自己做人做事的准则。  
父亲在同辈中年龄是最大的,村子的叔叔和婶婶都叫他大哥,“大哥,我的鸡防疫针没有打呀。”每年为了防鸡瘟,都要打疫苗。“你的鸡打了。”原来,一些家庭很忙,父亲趁天黑鸡进笼,自己去给鸡打了。  
“大哥,大哥,您快到我家去。”一个小孩从树上掉下,脚关节错位了。父亲学过推拿技术,对于不是很严重跌打损伤,他都能解决。他在出诊走村串巷中,又帮助乡亲解决了这类问题——但行好事,不求回报。  
家中的农活由父亲和母亲承担,父亲忙内忙外十分辛苦。作为家中的长子,我想尽量帮助家里做点事——放学到田头地垴打猪草喂猪,农忙季节,帮忙家里割谷,父亲教会了我插秧,我插得很快,村里没几个人能超过我。但挑谷那些重活,父亲从不让我做。  
参加工作后,回到家乡,要经过其他村庄,以前人们每每这样问我:“兽医站的福时是你父亲啊?”我说:“是啊。”后来,在黄石教书有了一点小名气,接着到了人们羡慕的发达城市深圳工作,回乡碰到一些不是很熟识的人,人们彼此介绍时总是说:“这个就是福时的儿子。”我深深地意识到,我是依附于父亲的人格而存在的。
  

村子的那些事

村子的后面,是高矮不一的小山,一座连着一座,满眼望去,山上一大片一大片的绿色,宛如大山铺盖了一层薄薄的绿地毯。那些山把村子怀抱着,温暖着,乡人在这里世世代代繁衍生息。  
但山村的出路却坎坷泥泞。村前有三条小路通向314省道,全都是羊肠小路,曲曲折折,凹凸不平,乡亲们出行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外面车子进村更是艰难,有时还会陷在泥坑里。这成了乡亲们的一块心病。  
村里几位叔叔找父亲商量:“大哥,我们应该给村里修条像样的路了。”  
“是应该修了!”父亲回答干脆而坚决。  
说做就做。父亲将兽医的每天巡诊改为叫诊,即哪家叫了才抽休息时间去诊。  
每天,天刚刚破晓,父亲就迅速召集劳力出工。热天是汗水和着黄灰,雨天是雨水伴着泥浆。  
很快路基有了雏形。  
刚垒起的路基最怕雨水冲垮。一天,后山上雷声震耳,乌云向山头集合,忽然,狂风大作,哗啦啦下起大雨。父亲带领乡亲们抓紧时间加固路基,直到完成当天任务才收工。  
路基铺好了,那么路面的水泥又怎么办呢?凡是村里的这些大事,父亲都积极想办法,乃至找我和弟弟出面或去拉赞助。村里的路修好了,进出方便,乡亲们绽开了笑容。前年,政府为了实现村村通公路,这条路变成了柏油马路,变成了一条希望之路。  
乡亲们不仅像修路这样大事找父亲商量,而且每家的红白喜事,婆媳兄妹纠纷,都要找父亲商量解决。在家里常听到:“大哥,我家这个喜事要请哪些客人呢?”“大哥,我这件事怎么办才好呢?”“大哥,您评评理,他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父亲深谙农村各种礼数,办事又公道,乡亲们都信任他。  
乡亲们在我家商议集体的事,或者商量家事,或者聊聊天,快到吃饭时间了,无论手头怎么窘,父亲总要设法弄一点东西去款待大家,总要留大家喝几盅。  
父亲组织了续族谱和修缮祠堂。这些事情父亲总是默默地做好,让乡亲们满意。前年,祠堂又集资重建了,很是气派,门牌三个大字“敦睦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时刻在提醒着徐家后人,追宗思远,厚道做人,睦邻友善。  
在祠堂,乡亲们每逢农历节日,祭拜祖先,传承孝道。我跟着父亲学会祭拜的礼仪——在一片静默中,燃烛,上香,烧纸,点燃爆竹,跪拜叩首。  
在祠堂,父亲组织练气功和武术,开始练习是为了防身,后来变成了春节重要的娱乐。  
那些年春节,一到腊月,每天晚上祠堂内灯火通明。父亲是组织者,也是武打教练。我跟父亲学了一套拳术,跟三爹学了一套剑术。  
操练一个月后,年三十表演。天刚擦黑,父亲打起大锣,唢呐吹起,鞭炮齐鸣。最先登场的是花弹,两只火球在人群中间飞舞,打开场面。接着表演拳、剑、刀、棍。好戏在后头:台子搭好,锣鼓又起,狮子出场了!这可爱的精灵,在地面摇头摆尾、憨态可掬,接着跳上桌台,还不时向人群“狮子大开口”。喝彩声、尖叫声和着炮竹声,在山村上空,低回婉转,久久回荡。  
父亲带给我童年的快乐,至今难以忘怀!  

大哥的样子  

父亲是长子,下面有两个妹妹和两个弟弟。最困难的是我的三叔,父亲最小的弟弟。他在农村,不善于勤俭持家,今朝有酒今朝醉,两个小孩的读书全靠父亲承担。读小学,学校离村子近,每学期父亲亲自到学校去交学费。到中学,开学前,父亲将钱准备好送到三叔手里。  
二叔在铁山工作,是一个单位的负责人,家庭条件要好些,但家中小孩多,负担重。原来他不准备在农村做屋,后来,想到小孩读书方便,准备做屋。这时留下的屋基只能做一栋一连二,于是,父亲把自家一个灶堂拆掉,腾出屋基,二叔家便可以做一连三了。这一退让,我家住得更拥挤了。  
小时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父亲带我到铜录山的大姑家。那次父亲特意安排到铁山坐火车到大冶城关再到铜录山,我兴奋了好几天。“呜——呜——”火车鸣笛,我跳上了火车,眨眼到了大冶城关。  
回来时,路过就读的小学,父亲抚摸着我的头,说:“好好读书,你就可以走出我们的村庄,坐上火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怀着对远方的向往,我一直勤奋读书。  
细姑和我外公两家都住在山背,两家很近,两家也很困难。没有柴火做饭时,父亲在山上砍柴晒干后送过去或给点钱。小时候,我喜欢跟父亲到外公家,每年春节,给外公拜年,他都要给我两元压岁钱,我用压岁钱买了我的第一本《新华字典》。  
到山背,舅爷总要找几个人陪父亲打字牌,这是父亲一生中最喜爱的娱乐活动。在家里,走亲戚,总有些牌友等着他,输赢很小,乐此不疲。  
父亲对待房头的叔叔也像亲兄弟一样。有一个叔叔在外工作,婶婶在家务农,还要带五个小孩。当时,耕牛和农活分配到组,父亲主动将婶婶拉到一个组,负责耕牛的养护和农活。另有一个叔叔家,大概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吧,家中意外着火,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家庭陷入困境,父亲把家中仅有的伍佰元钱给了他,帮他渡过了难关。前年回老家,有一个叔叔边回忆边跟我津津有味地讲:他读小学时,有次到保安镇,突然,我父亲在后面喊他,他不知父亲是几时看到他的,把一个锅盔卷着的油条塞给他,油条的菜油香混着锅盔的芝麻香扑鼻而来。叔叔讲到这里,我仿佛闻到了那股浓浓的香味,事情宛如发生在眼前。像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爱出者爱返。当我们兄妹三人在外地工作,父母住在农村时,这些叔叔婶婶都很关照我的父母;父亲1997年中风,家中的重活都是叔叔们帮忙做;2006年父亲临终前的最后一个多月,都是几个叔叔日夜轮流照顾,我很感激他们!  
我有一个伯伯,不是我们一个房头的伯——新福伯。他和我父亲亲如兄弟。他俩无话不说,哪家有点好吃的或来了客人一定要叫对方来喝几盅。每年冬天,父亲都要准备好木柴、树蔸。天寒地冻,屋内火盆上的火苗闪烁跳动,毕毕剥剥的材裂声中,伯伯过来了,叔叔过来了,抹一场小牌,喝一点小酒,温暖又和谐。  
后来,伯伯得了重病,我几次回老家看望他,父亲送我出门,总是默默流泪。他俩相约,两人去世后葬在附近,在另一个世界里仍做好兄弟。伯伯的丧事是父亲一手操办的,办完后,也许是对伯伯的思念,也许是过于劳累,在一片嘈杂声中,父亲坐在凳子上睡着了。安静,再安静一点,在梦中,兄弟俩正在互道珍重,作最后的告别……  
父辈关系好,故而我们这一辈来往密切。伯伯的女儿月清姐,一直像亲姐一样关心着我们。在我和弟弟人生的几个关键阶段,都得到了月清姐和尊解姐夫的帮助和指引,他们的品行,一直在激励着我们仨兄妹。 
 

抚养三个儿女  

《道德经》讲:“希言自然”,即少说话才是合乎自然之道的。父亲就话少,他是用自己的行为影响着三个子女,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我下面,就是妹妹。她是幸运的,父亲坚持让她读书。当时,在农村,重男轻女,一般的家庭是不会让女孩读书的,人们认为女孩总是要出嫁的——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多数女孩读到小学毕业就不读了,能读高中的少之又少。  
妹妹读到了高中,她学习很认真,平时成绩也比较好,就是考试紧张,尤其是大型考试更紧张。高考失利了,她想复读,父亲到处托人联系学校,最后确定了大冶还地桥高中。开学前一天,父亲把妹妹的一个木箱和其它生活用品挑到学校,把床铺好,手续办好,便悄悄地回了家。  
妹妹高考再次失利,一度情绪十分低落。父亲这时在心中已经作出了安排:两个儿子考出去,让女儿顶职。这也许是后来不让我弟弟读高中,而去读中专的原因吧。  
父亲提前退休,妹妹的户口从农村转到城镇,招工到了黄石二棉工作,她眼睛近视,上班又三班倒,工作十分辛苦,但她像父亲一样,不怕吃苦,任劳任怨,无论是在工厂还是后来在报社做校对,做的都是苦事,但都获得了一致好评。  
父亲全是妹妹照料。1997年父亲中风,不能做重活,她把父亲接到家,请几个人陪他打字牌,让父亲舒心。2006年父亲得癌症在大冶住院,端茶送饭洗衣都是妹妹,再苦再累,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弟弟。小时聪明,小学成绩很好,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到初中他就迷失了方向,我狠狠地打了他一顿,父亲心痛,瞪了我一眼,说:“你怎么能这样打你弟?!”——他可是从未打过我们仨兄妹呀。我害怕了,跑出门不敢回家,后来,是一位叔叔带着我回家的。  
也许是这一打,也许是他到了醒悟的时候,初二初三他学习十分刻苦。家里时常停电,他点着油灯学到深夜,每天都是父亲催他去睡觉。中考他考得很好,当年县重点高中大冶一中和大冶师范分数线一样,父亲让他去读了大冶师范,他很不情愿,我和父亲斗气。弟弟考出农村,乡亲们纷纷上门祝贺,我俩不理不睬,还在父亲面前耍脾气,父亲只能暗暗叹气——我们一点也不体恤父亲,那时家里困难,读书不易,跳出农门更不易。好在弟弟后来发展顺利,父亲才释怀,也感到欣慰。  
弟弟成家时,家里十分拮据。我们仨兄妹读书,我和妹妹先后结婚,家里的积蓄早已花光。父亲想自己去借钱,自己慢慢还,不想增加我和妹妹两家的负担。但那时借钱难,我和妹妹想办法两家各出五千,办了婚事。弟弟呢,我和妹妹两家有什么困难他都尽力帮忙,兄妹三人,你帮我助,手足情深。  
我读高中,父亲为了照顾我,特意调到保安镇兽医站工作。别的同学每周都要从家里带米和咸菜,咸菜到下半周都长霉了,而我每天都在父亲食堂吃的是热饭和新鲜菜。看到我学习辛苦,父亲有时还要买点鱼肉为我改善伙食。有了一点好菜,我也想让父亲吃一点,可父亲总是说他已经吃过了。而我知道,父亲哪里吃了为我准备的鱼和肉呢?  
那时我也争气,学习刻苦,成绩也好。然而,高考临近,心理压力越来越大,越烦躁。当时,我和父亲住在木板楼的二楼,一楼住的是一位老者,喜欢听收音机,他又喜欢把音量开到很大,只要听到收音机的声音,我就用力跺地板,父亲只有无奈地向老者赔不是。高考不理想,我闷在家里不出门,害怕人们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父亲愁容满面,生怕我会闷出病来。——我的父亲,儿子任性时隐忍着,儿子郁闷时又担心。他叫来了月清姐和尊解姐夫,在他俩的开导下,我走出了阴影,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结婚后,父亲时常带着大包小包到我家。我们总能在第一时间吃到自然香甜的玉米,闻到香椿奇特而浓郁的异香,尝到加了香油香醋后味道淳厚的毛豆……每次到我家,我们都想给点钱或买点东西给他,他都不要。有年夏天实在太热,父亲还是垫着草席,爱人给他买一个凉席,回家后逢人就说:“我家媳妇好!我家媳妇好!”  
结婚第二年,我有了女儿,女儿满月,父亲来了,女儿朝他甜甜一笑,父亲脸上乐开了花。生女儿在农村是失落的,而父亲没有,他常对人说:“生儿生女都一样,会读书就好。”  
女儿收到中国人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第一时间去向爷爷报喜。父亲却病危了,听到这个喜讯,竟然好了许多,他把女儿叫到床边,双手颤颤巍巍地翻动着垫絮,我们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当他把自己省吃俭用省下的一点钱放在女儿手上时,我们不禁泪流满面!  
2006年4月,弟弟带父亲去武汉检查,已经是肺癌骨转移了,弟弟没有告诉父亲,五一带他来深圳。这是他第一次来深圳,也是最后一次了。我们带他去了园博园、仙湖植物园和大梅沙。他很高兴,回到老家,邀请好友来到家中,兴致勃勃地拿出照片,观看这一张,欣赏那一张,嘴里还不停地赞叹:深圳多美呀,儿子到那里好!到那里好!快乐得像个三岁的孩童。  
事实上,我刚来深圳,父亲十分不舍,听妈妈说,他在家偷偷流了几次眼泪。正如诗人北岛所说:“父亲是一本书,没有华丽的词句,却有道不尽的真实。”  
父亲从深圳回去,就住进了医院,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开始可以走得远些,后来只能在病房内走动。我回老家的次数增多了,父亲总要和我拉些家常——说到家里过去的困难,谈到母亲的身体,也问村里的事,当讲到我们兄妹仨都有了一点出息时,微笑总会在他那发黄的脸上甜甜展开。“你深圳远,回来辛苦,又耽误工作,又花钱,我身体还好,能走得动,不要经常回来了。”——我的老父亲啊,一生都在替子女着想,替别人着想,唯独很少想到自己!  
父亲病情恶化,想见见乡亲们,回到了老家。在老屋——长者来了,叔叔来了,婶婶来了,那个诊猪没有收钱老人的儿子来了……我也回去了,父亲示意我坐到他身边,拉着我的手——想说什么,什么也没说……当我说要回深圳时,他睁大了眼睛,默默地看着我,眼里含着泪水——他舍不得儿子离开!我走了,走出了家门,在那转角处泪如雨下——父亲啊!父亲!!  

2006年11月15日11时20分,父亲心脏停止了跳动,享年七十岁。父亲操劳了一辈子,本可以安享晚年;儿女刚刚安定,本可以尽到孝道。然而造化弄人,子欲养而亲不待。  
山路上,唢呐声鸣鸣咽咽,鞭炮声噼噼啪啪。  
送父亲的路,灯火通明,乡亲们依依不舍。这一条路,是父亲带我上山砍柴的路;这一条路,是清明节祭祀祖先的路;这一条路,是父亲通往天堂的路……  
我们兄妹三人,长大成人,父亲奉献了自己毕生的心血,在生命的弥留之际,还在念着自己的儿孙;我们兄妹三人,成家立业,如果学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学得了一点点勤勉做事的准则——都得感谢我的父亲!


徐卫祥,1964年5月出生,原任教黄石十五中,现深圳市高级中学数学教师,出版著作有《教者当自强》和《我的多彩课堂》。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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