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村上的四大名旦：家世（1）

蓝

字

家

世

作者：刘增荣

高唐作家协会荐稿

gaotangzuoxie

家  世

郭老四的病被医生诊断为肝癌，是没有生的希望啦，郭四媳妇整天在医院里哭啼，郭四现已昏迷五天没醒啦，大夫催郭四媳妇说：“回家吧！没希望啦，在医院也是白浪费医疗费，还不如早回家安排后事哩。” 于是郭四媳妇就用地排车把郭四拉回家。

回家的第二天，郭四就呜呼归天，郭四媳妇那个哭哟，围观的乡亲无不落泪，“唉，抛下这年轻的媳妇和四个孩子，怎么过呀？”“是呀，还有这么四个小子。”“若没这四个扯腿的，自己年轻轻的，再走一步，还是家子好人家。”“这都是天意呀，郭四生这四个儿子时，容易吗？”

郭四结婚结得早，十九岁那年不到登记年龄就结了婚，等结婚后生了儿子一周岁才去民政局登记，民政局职员指着儿子问：“这孩子是谁的？”郭四急说：“是她的，俺是二婚头。”这虽违法，可婚姻没出事也就得过且过。

结婚时媳妇十八岁，第二年十九岁就生了个儿子，儿子生下后，黑不溜秋的像个生铁旦，爹娘正愁文化水平低，没水平给儿子起名哩，看到像生铁旦一样的儿子，郭四就忽然有灵感起名叫黑旦，生大黑旦后，媳妇当年又怀了孕，第三年又生了个儿子，二小落草后皮肤脸面都白霜霜的，爹娘起名时，考虑到大儿叫黑旦，二小倒不如顺着大儿名字意思往下引展，就叫白旦吧，黑旦白旦兄弟俩的名字又顺口又和溜。以后上学起了学名大号，可乡亲们习惯啦都喊他黑旦白旦。

郭四生了第二个儿子后，心中就有底啦，自己的晚年有了保障，农村俗话“养儿防老嘛”。虽然生了两个儿子，可夫妻俩心中总感到，儿子不如闺女心细，还愿再要个闺女，真是天随人愿，郭四媳妇生了第二个儿子后，又怀孕啦，夫妻俩整天祷告着生个闺女，可送子娘娘偏又给他个儿子，夫妻俩看着这胖小子心里堵得慌，两个儿子安家娶媳妇，就够挠头的，第三个又来了个小子。第三个小子郭四夫妻很是反感，一直没有起名。半年后，有人问郭四，三小子叫什么名呀？于是郭四就无心开口地说：狗旦。众人说：“好！狗旦这名好，能和他两个哥哥顺应下来。”

这真是天意，没办法孩子已大不能流产，只好十月怀胎又生下一个孩子，落草后公母俩急看是女孩还是男孩，一看夫妻俩一阵懊悔，又是一个儿子，所以儿子一直没有名字，到了孩子快一周岁时，众问老四叫什么名字，郭四才勉强说了个猫旦，就这样兄弟四个的名字，又好听又好记，黑旦、白旦、狗旦、猫旦。

郭四刚死那几年，过日子也不用操心，全都依靠生产队生活，生产队的分配方案是人七劳三，这样郭四媳妇和四个儿子就占了分配优势，人多劳力少，每年吃粮就不成问题，只是花钱穿衣是问题，钱没有可以不花，酱油盐没有可以喝淡汤，衣服破了可以缝缝连连，再艰苦也能过得去，可当黑旦长到十岁，小猫旦也三四岁啦，这几个男孩正是叛逆期，俗话说正是七岁八岁万人嫌的时候，大的给小的打架，小的给娘告状，整天不得顺心，更让人心烦的是：孩子都大啦，知道要好吃的好穿的，一口东西吃不嘴里，一件衣服穿不身上，就互相攀比闹腾，郭四媳妇就整天慌慌不可终日，家中没有个男人管教，家中时常像没了天，郭四媳妇感到一天也没法和这四个畜生般的儿子朝前混，就有意抛弃这四个儿子，趁自己还年轻，再走一步。

正好前邻居张二婶是个以说媒谋生的媒婆，是个死人也能说活、秦桧也能说成英雄好汉的能工巧匠。她受了县城摆地摊卖零食四十多岁的杨光棍的贿赂和委托，开始在村里物色对象，他看到郭四媳妇虽生有四个儿子，可还挺年轻，再说家中确实有困难，再加上四个儿子，没有男人管教，家中整天像没了天，郭四媳妇也无法，可能有意再走一步，于是就去郭四家说媒。

这天郭四媳妇正在做饭，张二婶来串门，进门就问：“她四嫂，干么哩，这么忙？”“做饭哩，呦他二婶子，快进屋坐”“坐的什么饭呀？”张二婶走进锅台一看：“咦，是锅菜白粥，你这是喂猪吗？”“别说啦，不怕你二婶笑话，这不是分的粮食不够吃，于是我就多切些野菜糊弄着让孩子吃饱就行，度过这缺粮时再说呗，没男人，咱妇道人家有啥法。”“可不咱村里就是不行，你看人家城里，没得吃就偷偷摸摸做个小买卖，赚点钱就买吃买喝”“可不是，咱只听说，咱没去过城里”“我家那口子，他姨的儿子，也就是小他爸的两姨兄弟是城里人，是个打烧饼的老板，人家生活可高啦，整天吃白馍馍。”“俗话说得好，有福人生在州城县府，无福人生在乡里乡村。”“我家那口子的两姨兄弟，过年时来看望他两姨哥，见过你并夸奖你人长的好，说话又好听”“是吗？我怎么不认识呢”“那等几天他还要给我送钱来，到那时，我再约你两认识认识。”

没几天张婶就通知了城里的杨光棍，杨光棍就带着礼物来到张婶家，于是张婶就把郭四媳妇约到他家里来玩，郭四媳妇来到张婶家，与杨光棍见了面，张婶就向他俩各自作了介绍：“介绍完后张婶就借故离开家，屋内只剩下杨光棍和郭四媳妇，杨光棍见景就向前自我介绍，我姓杨，是城里人，除在生产队劳动外，还每集日在市场打烧饼。”郭四媳妇低头默默地听着。“这次来两姨哥家，是哥需要钱，我给哥送来二百元钱用，有幸和你相遇，我心里很感荣幸。”这时郭四媳妇抬起头说：“我没什么了不起，没什么荣幸不荣幸，我只是一个穷寡妇”“啊，你是寡妇，男人死了，我也是个光棍，家里的刚死不久，咱真是一对难兄难妹，不见外的话，以后常联系，有什么难事咱互相帮助。”郭四媳妇听了杨光棍的一番话，心里咯噔动了一下，抬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杨光棍，只见这人苗条高个，脸白净英俊，心里就泛一见钟情的感觉，郭四媳妇还没想好下一步的对话，就只见杨光棍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票，递给郭四媳妇并说：“不要见外，这礼物就当咱初次见面礼，以后有什么困难，只管给哥说，哥手下宽裕，人缘也广。”郭四媳妇听了杨光棍一番话，心想自己从小到大还没遇上这么一位对自己如此体贴和关爱的男人，心里就热乎乎的，不自觉的接了姓杨的百元钱，不一会张婶也回家来了，这样特设的戏，就让郭四媳妇和姓杨的光棍搭上了勾。

从此城里的杨光棍就三天两头来张婶家，不是给张婶拿礼品就是给郭四媳妇送东西，只闹得郭四媳妇心里热乎乎的，一天过午杨光棍拿着礼品又来张婶家，向张婶暗透来意，张婶又把郭四媳妇约来，杨光棍和郭四媳妇见面后，那个亲热就像久别的亲人，张婶见此景就假意挽留杨光棍住下，杨光棍明知是戏也不再推脱，晚间张婶又挽留下郭四媳妇，在张婶的安排下，两人同在张婶的偏房共度一夜，一夜情更使两人亲近。

半年后，杨光棍为炫耀自己，又约郭四媳妇来城里来玩，看了场电影，又去了酒店，大鸡大鱼山珍海味的相当上档次，酒足饭饱杨光棍借着酒劲郑重向郭四媳妇求婚，这一请求出乎郭四媳妇的意外，自认识这个男人后，从心眼里只是和这个男人玩玩而已，现在他竟然提出要她嫁给他。这怎能行呢？儿子还小怎么办。她思前想后，吃了人家喝了人家消费了人家，如直截了当说个不字，那太不近人情啦，于是她把婚事含含糊糊的应了下来。

自然答应了人家，这婚事就成事实，杨光棍三天两头就来郭四媳妇家，有时竟住郭四媳妇家催促结婚。这时郭四媳妇没办法，就跑回娘家给二老爹娘商议，爹娘从心眼里反对，你要改嫁，那四个小子咋办，可既然答应了杨光棍，改嫁的心已铁，也不管孩子怎样，就给爹娘说：“你二老爹娘欢度你们的晚年，我的事你老就别操心啦，我也不是小孩，我的事我当家。”爹娘一听，姑娘改嫁的心已铁，心中不管怎样的不愿意，也不再强求，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能管就管，不能管就撒手不管。

杨光棍常来老四家，乡里乡亲四邻八舍也知道老四家媳妇出轨，寡妇吗，没了男人守不住这是常有事，没成想她竟狠下心来抛下四个儿子和别的男人去结婚，出嫁的日期定在十月一国庆节。这是个喜庆的日子。

出嫁那天，郭四媳妇早早地起床，梳妆打扮，黑旦子兄弟见了倒是奇怪。娘要是去姥姥家为啥穿戴这么好？就问娘：“娘要去哪里？”郭四媳妇这才给儿讲明“娘要给你们找个后爸”。一听后爸黑旦兄弟四个都急啦。“我不要后爸！我要亲爸！”老四媳妇愤愤地说“平时你兄弟几个都不听话，常叫娘生气，我管不了你们，我必须得走。”停了一会儿郭四媳妇又说：“后爸家很富，我回来时给你们带好吃的，好穿的，带好多钱来供你们上学，咱家太穷啦，连顿好吃的都没有。”黑旦子众兄弟齐哭说“妈！以后我们听话，不再让你生气。我们不吃好吃的，不上学，我们要妈！”无论怎样说黑旦兄弟就是不让娘走。这时娶亲的已到门口，只听外面迎娶的高喊：“新娘子上轿啦！”郭四媳妇拽了拽衣服，抹了抹头发抬腿便走，这时黑旦子兄弟四人，每两人抱住娘的一条腿，就是不让娘走。并哭着说：“娘别走！以后我们听话，长大了俺弟兄四个养活你！”四个儿子的话说得郭四媳妇心里酸酸的，并落下了几滴眼泪。郭四媳妇这才感到，自己做事有点过头。事已如此，已无退路。当迎娶的又喊：“新娘子上轿啦！”此时郭四媳妇狠了狠心拔腿就走，可两条腿被儿子死死抱住，拔了几次腿都没走成，回过头来向儿子说了让儿子伤心一辈子的话：“你兄弟们把你爹从坟里拉起来，我就不走，我是为你爹来的！没了你爹，我什么也不挂，我必须要走。”说着就狠踢了黑旦子兄弟们各一脚，趁机跑出去上了婚车。

特邀作家简介：刘增荣，一九四四年生，高唐县姜店镇张井村人，自幼爱好文学，县作协会员，在各种媒体发表小说、散文等近二十万字。

新书推荐，

公子少白著

封面设计：咖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