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天下】朱明利 | 草原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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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行（下）

□ 朱明利/ 文

草原坝子

或许，这里并没有用最隆重的草原范式来回应我对草原所有热望，她只不过用最朴实最原始而又最真诚的方式接待了我这个远方客人。

让我沉醉忘返的是草原坝子的宁静与安然。坝子上流连的时光是悠闲的慢时光：蓝天，白云，原上的草；阳光，轻风，花儿的语。

踏着青青的牧草，可以毫不费力地走上缓坡，不必刻意找路，无路可寻又处处是路，随意可行。平缓的山脉在四周圆润地延展开来，弯下去又抬上来，形成浑圆的谷峰、宽阔的谷川。站在原上，放眼可见浅浅的牧草、移动的羊群、安静的村庄以及画板般的农田。覆盖着青青牧草的如铺着绿地毯般的缓缓矮坡，在高原明艳的阳光下，显得温婉而秀气。远处有一抹深绿像极了是它美丽的腰带，分布在缓坡上的点点灌木丛又成了它绿衫上的波点花纹。低头细看，地毯铺展般的牧草，油绿而有个性，与想象中的柔柔的草不同，这里的草低矮然而直立有刚性，踏上去会听到一种清脆的吱吱断裂声，手拂上去，会有针刺一般的尖锐感。然而让人称奇的，它居然是牛羊们最爱的美食。再看，牧草中夹杂开放着各种各样的不知名的花儿，白的、紫的、蓝的、黄的，不起眼，但起初看是零星的几朵，放眼望去它们就成了片，摇头晃脑的，好像在互相打着招呼，又像抬头在与过往的风对话。是在问候着过往小鸟的消息？

高原的阳光，明艳却不炙烈。整个原上，安静极了。远处，偶尔飘过一大片白云，是牧人的羊群。缓缓的，无声的，从一个缓坡走到另一个缓坡，从这个缓坡下去又走上另一个缓坡，一会儿又翻过了缓坡的另一边，看不见了，原上又恢复了宁静。

这里，是草儿与花儿的王国，每一棵草每一朵花都在自由地生自由地长，你会看到每一棵草都长得无比舒展，每一朵花都开得无比恣意。置身其中，感受到的是一种不被打扰的别样的安宁与放松。阳光、蓝天、原上草，别无他物。大该是造物用心留下的一片秘境吧，为的就是给奔波在红尘中早已疲惫不堪的你洗却那一切尘世烦恼吧。这里，瞬间会让你会变成一个无邪的孩童，神奇地还原你纯净的眼神、干净的心灵，所有红尘羁绊似乎在这片宁静中都会烟消云散。

在这里，童心会重现，无论你二十岁、三十岁、五十岁甚或八十岁。你会突发奇想：我们在草地上做游戏吧，用手比个尖耳朵兔子，把它映在阳光照耀的草原上，用手机相机把它定格吧。让我们牵手，背对着阳光，给草地上我们牵手的影子留个影吧。然而，被阳光拉长的影子可能会奇怪又可笑，笑翻了自己，把原上的花儿都惹笑了。

原上的云

只有在这里，在这光滑如锦的坝上，你才会有“天似穹庐”之感，天特别低，似乎伸手可触。这里的云特别有特色：如洗的天空，蓝是基调，白是装点，是修饰。抬头望一眼，你的目光便会被深深吸引。这里的云，一个特点是白，白的喧软，似蓬松度极佳的丝棉，一大团一大团的错落叠加成更大团状的。还有一个特点是动，是流动？飘动？游动？不知哪个词才能真实表达出云的这一特点。一团云，顷刻间便会变化出无数奇异的形状，明明是一团白云，俄而就成了数匹狂奔的草原马，继而又成了只引颈而飞的白天鹅，慢慢地不知何时又成了一群翩飞的鸟儿。这边有一抹云，看似飞摘蟠桃的仙女们，那儿有一头长鼻子大象，还有一只游泳的猴子、一头优雅的长颈鹿，还有一头卯足劲奔跑的雄狮、大张的嘴巴炯炯的眼睛，背部还有风掀扯起的一耸耸的长毛，甚至还有鼻孔呼出的气息，形神兼具，实在令人叫绝。

一群安静的绵羊就更常见了……目光游移处，一尾大大的胖头鱼，“呀，快看，海底世界”你会情不自禁地惊呼：无数的鱼儿在游，大鱼在游小鱼儿在跑，吐着泡泡，甚至有身姿优美昂首卷尾欲仰身冲出海面的鲸鱼之造型，令人叹为观止。更奇的是，这里的云是三维立体画，云是分层的，上层的云在往东北游走而下层的云在向西南飘动，透明澄净，一览无余。起初是一大团，慢慢的，这儿成了犄角，那儿成了羊头，不知何时又长出了奔跑的四肢，似在追逐着什么又像在赶赴一场不容错过的盛宴。朵，已不足于描述这里的云，是一抹，像画家手中的笔轻轻划过天际的淡墨；是几缕，似织女随意抖落的锦缎丝缕；是一丛，是一片，是一团…仿佛伸手就可扯下一大团，云在游，云在飘，似乎要从天上飘下来了，飘在了原上悠悠转动的风车上，成了风车头上灵动的流苏。

原来，“草原云谷”名不虚传啊!

野生的白桦林

有关白桦树的认知还是在读《额尔古纳河右岸》时获得的，书中写道：他们会用桦树皮做他们所住的“希楞柱”的围子，也会用桦树皮做桶和各种形形色色的盒子，用来装盐、茶、糖等。会用大张的桦树皮做桦皮船，他们把桦皮船叫做“佳乌”。白桦树是森林中穿着最为亮堂的树。它们披着丝绒一样的白袍子，白袍子上点缀着一朵又一朵黑色的花纹。你只要用猎刀在树根那里轻轻划一个口，插上一根草棍，摆好桦皮桶，桦树汁液就顺着草棍像泉水一样流进了桦皮桶里。那汁液纯净透明，非常清甜，喝上一口，满嘴都是清香。

想象中的白桦树，就像以往生活在深林里的鄂温克人一样神秘而颇富传奇色彩。不想在这里，无意间竟认识了它的真实模样。在哈达门国家森林公园，野生白桦林或许是旅游最该打卡的地方。在白桦林沟景点的高处，放眼望去，整个山坡上，白桦林立，数量可观。要想近距离观看，需进入白桦林沟。沟深路险，八百多个台阶下去，只见一脉细流，在地表若隐若现，谷底清凉湿润。沿水流方向前去，不远便会遇见岸边的白桦树。近距离与它面对面，讶然它那身白，果然白得不同凡响，是粉白，似刷了白漆般的。树形形态恣意，叶子油亮，大概是气候凉爽正适合它的生长吧，一株株长势良好。据说这里的白桦树是纯野生林，故极为珍贵。用指腹轻轻抚摸桦树皮，心中好奇树皮何以能在鄂温克人灵巧的双手中做成容器供他们使用，并想象着他们的祖先是怎样地享用着这大自然馈赠，用来承载他们的智慧与文化。

匆匆地，一批批游客来了又去了，唯有清风满坡依旧，白桦树一直都在，长成片，长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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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利   姚村三中教师。喜爱阅读，倾情山水，偶尔兴致所至涂鸦自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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