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董得红 丨小城雪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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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雪遇

□  董得红  / 文

这几天真热，忽然想起了去年冬天的一次雪遇，于是有了写篇东西给大家降降温的念头。

年前，新冠肺炎疫情还没有影响到我们这里。腊月二十四，一个亲戚家的孩子结婚办喜事，我和妻准备一早起来就去给人家帮忙。

作为城里的一个新居民，早起总喜欢先拉开窗帘，看一下窗外的车水马龙，时不时地找找当市民的感觉。然而这天看到的，竟是漫天飞舞的雪花，和路上龟速一般的长长的车流。自信于自己的车技，防滑链想都没想，直接出发。

朝阳酒店前的十字路口，是我回村里的必经之地，向南或向东，都能走到东环城路。我习惯性地选择了向东经红旗渠假日酒店前面的长坡路前行。

到长坡下边的路口时，我已经看到许多车辆由于路面上的雪而打滑，七扭八歪地停在半坡上，车轮下是一片片一缕缕因打滑而蹭出的滑痕。我也看到部分车子在正常地向前蠕动。

再一次自信于自己的车技，感觉只要有车能上去，我也能上去，于是毫不犹豫地勇往直前。我首先换低档，匀速上坡，尽量不压路上已有的车辙。因为看到有车辙的地方已经结了冰，自己感觉压着雪走更靠谱。还好，这样走车子基本不滑。

眼看着就要走完上坡的路段了，再看看车窗外三三两两的、各种姿势的打滑车，得意的心情不觉已经涌来。突然，前面一辆红色小轿车毫无征兆地打起滑来，而且马上就横在了路中央，给我来了个措手不及。反应还算敏捷的我立即熟练地刹车减速以免撞上，没想到的是，随着车速的下降，车轮还在转，车却不往前动了！

加油，前轮快速打滑；收油，前轮慢速打滑。哎，无奈的两驱车！我突然想起了四驱车的好。我左右打打方向，车子左右略有移动，只是不向前行，能感觉到轮下的路面上竟然全是清冰，真正的寸步不行了。于是我脚刹、手刹齐上，停上一两分钟，人也喘口气，然后重新加油，居然左右震颤，原地打滑。

眼见旁边有车在慢慢通过，妻不淡定了，又是埋怨应该走路边，又是埋怨前边的那辆红色小轿。埋怨完了见我没理她，竟不顾她那骨质增生的膝关节，要下去给我推车，被我立即呵止了，因为人下车后在斜坡的冰面上，是否自己能站得住都是未知，更别说往前推车了。

我继续左冲右突一番，却都是做些无用功。无意中往路边一瞥，却见人行道上，行道树下，站了一溜从小区出来看热闹的男女。正应了那句“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他们看着坡路上打滑的各种姿态的车子指指点点，隐约还能听到他们嘻嘻哈哈的谈笑。我的心中突然产生了无数个郁闷点：郁闷于雪地打滑，郁闷于命运多舛，郁闷于事业的不振。家庭的压力、工作的繁杂和艰辛都一涌而来，正如中医理论中的“郁而化火”，无数个郁闷又瞬间化作了万丈怒火。我这时真的不是想多了，是真的想得太多了。我已经感觉到了我的面红耳赤，我的头脑发胀。无名之火熊熊燃烧着，又无处发泄，恨不得把这长长的坡路一巴掌拍成平地。

可能是物极必反、热极生寒吧，几十秒钟的光景，我的思维忽然就恢复了理性：“为什么不想想其他办法呢？”

我冷静了下来。满路的冰雪，在路中央和路南边肯定是上不去的，路北边的冰雪似乎少些，许多车都顺着路北边上去了。于是我试着往北边拐，还是滑，拐不过去。稍微有点“聪明”的我突然想到了倒车。上不去，倒还是可以的，而且在倒车的同时，我把车头调到朝向坡下。这样车终于可以向下移动了。走了十几米，在众多打滑的车辆中，找到一个可以转到路北边去的间隙。我慢慢地移到别人的车辙上，头朝坡上，压着不多的冰雪，终于爬上了坡，到了平路上。

这时，郁闷已经随着长出的一口气飞得烟消云散，微信上告诉儿子这一奇遇，儿子怼了一句：“明知下雪，为什么不往南走平路，非要往东走上坡路？”

他老子，竟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  The  End——

董得红   网名海棠依旧，横水老桥西南就是我家，家有百花，花园里有书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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