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中秋：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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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中秋：土地

题记：又是一年中秋。值此佳节回望故乡，追忆往事，遥祝所有我亲爱的朋友们节日快乐，阖家安康！见与不见，荣辉都在这里。一如我们都曾有过的童年，还有故乡。

儿时的生活，似乎总与土地相关。那是父亲的土地，也是母亲的土地。

印象中，总是天还未亮，父亲和母亲便已下地。及至太阳已然明晃晃挂在天空，才从地头回家。汗涔涔，湿漉漉，一身泥泞。洗洗漱漱，然后早餐，再又马不停蹄重又赶了回去。完了，又是中午。再者，又是晚上。如此反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谓寒来暑往，一直未曾变过。似乎总有事情。而这些事情，却又无一例外，皆与土地相关。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所有的主题，不过是土地。

很小很小的时候，自然帮不了父亲母亲什么。但是，却盼着他们忙碌。每每这个时候，便常有机会去田地里去溜达。一日三餐，可以去唤他们回来就餐。很有成就感。奶奶说一声“辉子，去叫你爸你妈回来吃饭”，那就是命令，只要听清了，便“嗖”一下，立刻没了影。都是跑的。脚下生风，恨不得两只脚下各踩一只风火轮。生怕饭菜凉了，生怕父亲母亲饿了。

有时情不能已，远远地看见父亲母亲的身影，迫不及待就唤。一边跑，一边唤。乡间小路，到处是水田，兼着田埂又并不宽敞，于是难免滑跤。于是，一边唤一边跑，便有风险。也许“爸爸”或是“妈妈”才刚刚喊了出口，那余下半句还噎在嗓子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便摔在田埂之上。甚或，直接滚进水田里，或是田沟里。不过，泥猴子一般爬将起来，抹一下脸面，便又开跑。即便再跑再跌，也在所不惜。乡下孩子，耐糙。哭，显得没出息。更何况，爸妈还饿着肚子，饭菜还凉在那里。

年岁再长一些，便随着父母一起下地干活。尽管只是零碎，却是不可缺少。

最简单的，不过薅草。田埂之上，杂草长得快，一不小心就有人高。跟着父母一寸一寸地薅。你得佩服这些不知名的草儿，总有没完没了的劲头。这边厢才薅完，没过几天，它又长出来。当然，你可能斩了头也除了根。可是没用。总有残余。除非你掘地三尺四尺五尺更多尺，把它所有零零碎碎的亲戚都挖了干净，否则，便任由它灭了又生，再灭再生。于是，便不得停歇。

杂草生在田埂之上，更生在庄稼地里。稻田里，麦田里，油菜田里，棉花田里……这么说吧，但凡一切有土地的地方，它都无处不在，生生不息。除不掉，杀不完，灭不尽。总有循环。不奇怪，土在那里。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也足以扎根。根只要扎下，便可以蔓延拓展。于是，慢慢地，便有更多。渐渐的，也就长大，长高，长长，长得愈发繁茂。不必浇水，自有甘霖雨露。不必多，够喝就好。喝饱了，就长得郁郁葱葱，就长得茁茁壮壮。

当然，小娃儿亲近土地远不只除草这么简单。秧苗要移植到水田里，要拔出来。拔好了，一担一担挑至田边，要抛出去。这些可都是小娃儿可做的活。尽管四处是水，但乐此不疲。深一脚，浅一脚，拔秧拔得浑身污水，秧苗被抛得东倒西歪，但仍有机会。爸妈并不责备，但只要不放弃。拔不好，再拔。抛不好，再抛。一把秧苗，还有一把秧苗。一块田，还有一块田。只要不放弃，很自然就越拔越快，越拔越好，很自然就越抛越远，越抛越准。

土地给予野草生命，也给予娃儿们生命。最妙的，是送下午茶。其实茶，也就白开水。不过还有附带内容。炒米，炒米糖，或是锅巴。左手一只水瓶，右手一只竹篮装着大大小小的碗。一边想跑，一边又小心翼翼。那是每个下午三四点光景，家家户户必有的风景。老人在前，小娃儿在后。送至田间，送至地头。给爸爸给妈妈，给叔叔给婶婶。就是开水泡一泡，就着白砂糖，大人们喝一些，吃一些，然后劲头上来，一鼓作气，效率更高。

于是，那时节，远远地看见一畦畦的秧苗，一堆堆的稻谷，不论何时，也莫要抹杀小娃儿们的功劳。其实，还有打菜籽，捉田鸡，割鹅草，放牛羊……所有这些琐碎，全是娃儿们须在田地里要完成的功课，一个都不曾少。

一晃，三十多年过去。而今忆起这片土地，所有皆成定格。许多人，走着走着，渐渐就远了。然而，这土地依旧散发原有的芬芳。于是，今天身处其间，边走边望，便依稀听得一个声音在唱：

父亲曾经形容草原的清香

让他在天涯海角也从不能相忘

母亲总爱描摹那大河浩荡

奔流在蒙古高原我遥远的家乡

如今终于见到这辽阔大地

站在这芬芳的草原上我泪落如雨

河水在传唱着祖先的祝福

保佑漂泊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

……

2018年9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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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教师，写作者。写过一些文字，发表过一些文章，编著过几本图书，出版过三本个人专著。无所谓追求，简单生活，简约工作，致力于做更好的自己，做尽可能多的让世界变得更美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