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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日志：宝贝，哄着你长大
写在前面：读龙应台的新书《天长地久》。喜欢一个句子：断了线的气球，不知飘向何方，只知道，它永远回不来了。聪明的，生命从不等候，美好只为有爱的人停留。
——彭荣辉
傍晚，爸爸和逗逗去公园散步。
逗逗13岁，正读初中。人小，但已经相对独立。于是，爸爸不能借由伦理压迫，也万不可亲情绑架。邀其散步，是需要预约的。午休起，爸爸邀约过。但逗逗很有决断：不。再约，依旧答得干净利落：我不想出去。爸爸执著，给自己，也想给逗逗一个机会：“好吧。不过，也许你会改变主意。爸爸等你。”
然后，十多分钟过去，逗逗真的就从卧室里走出来：“爸爸——”
很快活地召唤。爸爸觉得有戏：“改变主意了？”
“哈哈，你怎么知道的啊？”逗逗立刻就笑出声来。
爸爸说：“知女莫如父。你是爸爸的女儿，爸爸当然知道啦。爸爸知道你心疼爸爸，怕爸爸太孤单了。”
妈妈去菜场了。哥哥也跟着去了。如果逗逗再不理爸爸，爸爸就孤家寡人一个啦。
“哈哈哈，哈哈哈……”
逗逗很爽朗地大笑起来。像极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假小子。爸爸不计较。逗逗的功课早完成，应该复习的东西也已复习。至于课外书，也早看了不少时间。爸爸想，该出去放放风啦。只是巧合的是，这一日爸爸一直在读一本书。
“逗，爸爸其实也不只是想你陪爸爸散散步。今天读龙应台的《天长地久》，这里有段文字爸爸读给你听。是说龙应台和大儿子安德烈的午夜电话。安德烈，你知道。就是那本《亲爱的安德烈》中的安德烈。他现在长大了，和妈妈分居两地，妈妈想和儿子多待一段时间，午夜和儿子讨价还价。妈妈最后说：‘你知道我这么计较，并不是因为我寂寞无聊，需要你们的陪伴？’”读到问号处，爸爸努力将语调上扬，“安德烈咋说呢？他说：‘知道知道，你一点也不需要陪伴啦。你是为我们好，希望你死了以后我们没有遗憾。’爸爸有时想，现在多陪陪爸爸，将来你长大了，爸爸老了，没有了，你也许会少一些遗憾。”
爸爸读到最后的时候，逗逗其实已经将一颗小脑袋凑近了来看。完了，顿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似的冒出一句：“那我们走吧。”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就这样开始。期间说了什么，多半爸爸都已忘记。印象中，只记得逗逗这一日所有时候都很牵就爸爸。爸爸说，往这儿走。逗逗就往这儿走。爸爸说，我想去水边看看。逗逗就领着爸爸一起去水边看看。爸爸说，送你一片小荷叶吧。然后送了，逗逗也就接了。爸爸说，我查一查这个花叫什么名啊？逗逗说，你查吧。爸爸说，我拍一张照啊。逗逗说，你拍吧。爸爸说，我们坐一会可以吗？逗逗说，好。爸爸说，我们自拍一张合影吧。逗逗起初忸怩，但推辞两下，也还是乐呵呵地应了……
途中遇见一个年轻人陪着一位老人。老人应该是中风刚愈，亦步亦趋，步步借助步行器。年轻人紧紧跟在一侧。两个人边走边说，边说边笑。爸爸想,多半是一对母子。
“逗，你看那边，应该是一对母子。母亲身体不好，儿子陪着老人家散步呢。”
逗逗回头去看。愣了一会，然后回头跟着爸爸继续前行。
“逗，爸爸想，暑期我们要经常回去看看爷爷奶奶。爸爸今天读龙应台的《天长地久》，触动很大。生命从不等候。人生有许多事，都不能蹉跎。因为错过了，永远就错过了，再也不会回头。”
“嗯。”
“等你上大学了。爸爸想每周都要回去看看。爷爷奶奶年龄大了，需要的不多，他们最想要的，其实就是做儿女的陪伴。爸爸能多陪他们，应该多陪陪他们。”
“嗯。”
……
很难得，逗逗这一日没有和爸爸争执什么。有的，就是和爸爸一起说说笑笑，一起东瞧西看，一起各种体验，一起拍照留念。以至情侣园都走了大半了，爸爸征询逗逗的意见要不要再继续往前，逗逗的回答完全出乎爸爸意料：“你想往前走，那就往前走呗。”
好玩的是，晚间所有事儿都忙碌完毕，爸爸伏在床前读书，逗逗复习好功课凑过来。走近了，往床上一躺，没来由就冒出一句：“爸爸，我长大了，给你买个大房子吧。”
“啊？”爸爸吃惊不小，“爸爸住哪儿都可以。再说，爸爸有地方住。老家不还有地方住吗？你要买，给自己买个就好。爱爸爸，有时间来看看爸爸就好。”
“嗯。我到暑假就天天和爸爸在一起。” “啊？暑假？天，你想当老师啦？”
“呵呵，是呀。”
“哈哈，加油！爸爸觉得当老师挺好的，至少一年两个大假。挺合适女孩子的。”
“哈哈，爸爸的房子就在海边。我要给爸爸的房子前圈一个大大的院子，让爸爸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栽栽花，种种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天，太铺张了！谢谢宝贝！爸爸喜欢大海。不过，海边的房子一定太贵，随便找个地方买个就可以。记得给爸爸顺便挖一个池塘。哈哈，那样爸爸就可以没事的时候钓钓鱼。爸爸最喜欢钓鱼了。哈哈哈……”
“那池塘要挖多大啊？”
“哈哈，爸爸说着玩呢。弄一个稍深一点的水缸就成，养几条金鱼。平时不喂它，只等爸爸每天投饵去钓它们。没河钓，水缸里钓钓小金鱼也是好的。哈哈哈……”
……
入夜。回想这一日所经历种种，忆起才读的一组句子：在木棉道上行禅时，我对自己说，不要骗自己了。此生唯一能给的，只有陪伴。而且，就在当下。因为，人走，茶凉，缘灭，生命从不等候。
生命从不等候，美好只为有爱的人停留。
2019年6月23日
父亲，教师，写作者。写过一些文字，发表过一些文章，编著过几本图书，出版过三本个人专著。无所谓追求，简单生活，简约工作，致力于做更好的自己，做尽可能多的让世界变得更美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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