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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桥【我爸我妈】&文海诗轩传媒鉴赏

文海诗轩传媒头条

2022.1.08 星期六



我爸我妈(散文)

文/红桥

爸爸妈妈,凛冽寒风掠蓑草,冷吗?

                                  ——题记


01



我生长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父亲母亲以务农为生。农村的各方面条件较差。爸爸起早贪黑地劳作,妈妈节俭周密地铺排日子,我们家,始终充盈着温馨和快乐。

我们的叔叔在县城里做事。叔叔和婶婶常回村里看望照料年迈的爷爷。我们姊妹几个对他们常存几分企盼,盼望着他们带给我们、村里的孩子平常见不到的点心糖果之类。

我们村,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话说,就是后进生产队,老大难。单说村里的学校,派遣的老师总是迟迟不到,或者是中途更换,闭课状况时常出现。孩子们玩耍的时间相对充余些。没有老师管教的孩子们是能闹翻天的。十来个孩子每人拿一根小木棍,绕村里的大路小道转来转去,赶猫追狗,打桃敲李子,一经跑过去,会荡起老高老高的尘土。记得我们玩得最开心的地方算是打麦场,翻跟头、捉迷藏,大一点的男孩子,踩着小伙伴的肩膀爬上高高的麦秸垛,瞅准地面上厚厚的麦秸屑纵身跳下,在半空中高喊:“向——我——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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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我们一如既往地在打麦场上“发疯”, 姐姐来找我和弟弟,说,叔叔婶婶回来了。我和弟弟均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便披着满身满头的麦秸屑,蹦蹦跳跳地奔回了家。

我们进得门去,得到了可以解馋的'好吃食’,但大人们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说话,气氛有点紧张。妈妈走近我,用手轻抚着我的后脑勺,泪水滴入我的头发中。爸爸、叔叔和爷爷不吭声,各自低头抽着烟。从零星的对话中,得出大概的意思:我原本是叔叔家的儿子,因婶婶之前曾有一份营生,就托咐给妈妈来抚养,现在我到了上学的年龄,村里学校不正规,要将我接到城里去上学。爸爸讲出村里学校能够改善的种种可能,叔叔且坚持着城里和村里教学质量上的固有差异。妈妈和婶婶拾掇着我的小物件。妈妈一直小声地给婶婶安咐着我生活的点点滴滴……。我夺门而出,向没有目标的什么地方逃去。爸爸妈妈、叔叔婶婶、爷爷、姐姐先后撵出门来……。

   隔了几日,我还是由爷爷领着,送到了城里叔叔的家里。唉!就这样,我真的成了叔叔家的儿子了。

现在想起来,那段时日,对我来说是一次蜕变。尽管叔叔婶婶,弟弟妹妹对我很好,但我觉得自己是另一棵树上的小枝桠,怎么也安接不上。我成天不说几句话,像离群的小孤雁,站在孤立的小土丘上,任凭微风吹拂细细的脖颈和脆弱的羽毛……。他们让我改口叫爸爸妈妈,我不。在非得交流的情况下,我先'啊’两声,他们故意不去理会我,由此我就省略了好多想法。回到家里,我像在学校里被罚站的学生一样,背靠墙,双臂下垂,不吭声,总是带哭腔。

一天放学回到家里,见爸爸妈妈从村里步行几十里来城里打瞭我,我实在是高兴坏了,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硬要跟着一起回村里去。爸妈回村那天,我一直跟到东门壕将要上坡的那个骡马店前,我嚎啕大哭,惹得大人们都眼泪汪汪。

一日,婶婶领我去看电影,尽管当时每张电影票几分钱,但也不可以天天看,也不允许家里每个人都去看的。现在想想是对我的偏待。来到现在文庙广场的小礼堂里,中间和两厢都坐满了人,好多好多没座的人站在人行通道里看,孩子们看不着,大人们就将他们挤进有座人的椅背间。记得演的是《南征北战》,打得很是红火,眨眼一片儿就放完了,换片间,我突然发现婶婶不见了,很是害怕,就带着哭腔喊婶婶。又想起,喊婶婶是不会答应的,就很别扭地喊了一声妈妈……。原来婶婶就站在不远处。回到家中,婶婶将这个过程当作笑话讲给大家听,全家人都笑了,我也笑了,紧接着我就哭了,哭得很是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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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似乎从中获得了启发。

叔叔家租住在河西坡那面,上学要路经现在人行家属院东侧的那条河,当时河上横着一条滾水坝,河水通过石砌的溢洪渠排出,不发洪水的时候,坝上是干燥的,可供行人步行通过。滚水坝稍下方建一间水磨坊。较小的孩子的障碍便是那条约80公分宽的溢洪渠。来到渠前,叔叔说:“叫爸爸。”我不叫,站一边不动。这期间,后边来了很多人。叔叔便双手扠住我的胳肢窝,将我提到渠那边。待走完那条滚水坝,上到较宽的路面上时,叔叔要挟道:“过两天放暑假,本来安排你回村里住一段的,如果你不叫爸爸,那就免了”。我突然站定,权衡着孰轻孰重,最后用极低的声音,叫了一声爸爸。这时,叔叔破例将我这个8岁的大孩子抱起来,向前走去。我奋力挣脱着……。之后,我便扳着指头掐算放假的那一天。

我日日夜夜地想念着那个土窑洞里住着的爸爸妈妈,爷爷,姐姐弟弟,还有刚刚学会走路的妹妹。我当时是在现在的第一小学念一年级,我无心听讲,眼睛老是盯着东门壕上方的某个土丘发呆。有次老师对叔叔爸爸说,孩子字写得还算工整,就是不专心听讲,老是走神。

  终于放暑假了,爷爷专程将我接回了村,见到爸爸妈妈,我放声大哭了起来,妈妈哭泣不止,爸爸说:“孩子回来高兴,哭甚?”。但听得出爸爸声音里带着哽噎。爸爸说:“什么城里村里,咱不去了,书就在村里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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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回到村里,头顶上的蓝天、白云、太阳,脚下的土路、石子、碎草,仿佛都是属于我的一样。我,像一条被放回鱼缸的小金鱼。

我见到村里的小伙伴,非常非常的高兴。

灰头土脸是我们的本色。追猫撵狗是我们的'事业’。

村子北面有一面壁立的土崖,半崖上长出一棵柏树来,站在路面上能看见半个树冠,但站在崖畔一看,树还是悬在半空的。小伙伴们想要摘两支柏枝玩玩,便解下各自的裤带,绾成一条长长的绳子,所有的'勇士’撅着小屁股铆着劲往后拽着,那头,一个孩子紧握着带子下到树根……。这个时候,一位下地路过的大人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出,慢慢隐退到孩子们看不到他的地方,静静地观察着,等待着……。谢天谢地'英雄’终于安全爬上了路面。诧异的是,所有的孩子,竞无暇顾及那两支来之不易的柏枝,发疯似的向村中跑去。 

所有的家长、都是头上冒着冷汗听目击者讲完这个令人打寒颤的故事的。毫无疑问,各位家长会用不同的方式,摆治这帮'英雄豪杰’的,爸爸妈妈是从来不打我们姊妹们的,但我们都很害怕。爸爸淡淡地说:“要不将你送回城里去?”我怕极了,这是对我最严厉的制裁。没想到,时隔数日,打麦场上有很多人,爸爸却旧事重提,说:“不听话就送你回城!”我连忙坚决地、大声地表了态。众人都夸爸爸教子有方。爸爸接着说:“以后不要再叫爸爸妈妈,要叫伯伯大大。”(大大是我们方言中的伯母)我太怕将我送回城里去。迟疑了许久许久,低声叫道:“伯伯,大大。”旁前坐着一位本家的爷爷辈,说:“大声点,我们全都没听见。”我便高声她叫道:“伯伯!大大!”所有的人哄堂大笑了一阵子。

……我的这次漫长的改口历程'艰难’而'复杂’,像是一列需要掉头的火车,在众多力量、设备和契机的运转下,才得以完成。


02




开了学不可逆转地,还是将我送进了城里的小学。

现在想想,叔叔爸爸、婶婶妈妈 那段时间对我是多有偏袒的。一个饼子掰开吃,给我的总是稍大的那一块;领我到河滩里捡拾带眼的鹅卵石,用小绳子穿起来提着玩;在树荫下用柴禾枝教我写字;到东门壕看骆驼等等,只是我当时'不领情’……。

这一日,我放学回家,见爸爸伯伯、妈妈大大、爷爷刚从村里赶来。他们低声快速地说着什么。是叔叔爸爸有病住院了,医院建议转院。

记得,那时的县医院在现在的影剧院那块。很多的人手忙脚乱地将叔叔爸爸送到了车上,由医生、爸爸伯伯 以及单位的一位叔叔护送着去了太原的大医院。(婶婶妈妈没有去,她要招扶我七岁和五岁的两个弟弟,及三岁的妹妹。)我和妈妈大大、爷爷便回了村里。

我那时九岁,稍微懂了点事,之后传回来的关于叔叔爸爸的消息并不好。

有那么的一天,姐姐哭着告诉我,叔叔爸爸的病没治好……

紧接着,乡亲们、县机关及公社、大队的领导同事挤满了整个场院,……天塌了!

家中的顶梁柱倒了,天塌了下来,家里的一切都得重新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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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叔叔爸爸对我的人生规划是长远的。阎帝错判,他的人生征程止步于34岁。之后,爸爸伯伯、妈妈大大抚养我长大,供我念书,教我做人,给我成家立业,在我身上倾注了超出对待亲生儿女的心血、汗水和爱,二老是世上最好的伯伯大大。我要做最好的侄儿,称职的儿子,我做了,但,留有诸多遗憾。

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物资极度匮乏,家里做每件事都是要反复掂量权衡的。

那时我幼稚愚钝,没有识得老人们的艰难处境和意图。供我们姊妹四个念书、远远超出了家庭的经济承受能力,爸爸伯伯和妈妈大大,偏袒了我。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才突然悟清了姐姐、弟弟、妹妹辍学的真实原因。

我们姊妹四个在村里算是喜欢读书的那类孩子,可姐姐完小毕业,弟弟初中毕业,妹妹考上高中仅读了半年,均辍学回家,唯有我高中毕业。现在每每想起,我心中很痛。

写到这,我的眼泪又一次涌出,这是人间的大爱。

起一则故事:

在饥寒交迫的讨饭逃荒的路上,一位老妇人蹒跚而来,手里牵着一个小孩子,背上背着一个大孩子。众人很是诧异。老妇人说:“这个小孩子是我亲生的,……。”

我就像那个被爸爸伯伯、妈妈大大背在背上的大孩子。

爸爸伯伯、妈妈大大,仅是解放后扫盲班识够150个常用字毕业的,但二老教子有方,心存大爱,为人清白正直,人生道路走得曲折而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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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我和 爸爸伯伯 在路边的一块地里翻麦地,我那时初学犁地,把不稳犁把,瞻前不顾后,耕过去的地,犁垄像蛇吞了雀儿。爸爸伯伯,手把手地指教着。地犁完后,我收拾犁子。顺手薅了一把蒿草,擦拭着犁面上的土渍,犁面上留下一道道青绿的痕迹。爸爸伯伯说:“你擦犁的方法不对。”老人便从翻过的地里揪了一把干得发黄的麦茬,在犁脊上将土腾净,替给我,又说:“湿蒿是擦不净犁面的,反而抹上好多水份,时间一长,就会生锈的”。我一擦,果真很快擦得干干净净。我第一次发现犁面像镜子一样,可以照见人。爸爸伯伯继续说:“这跟你们文化人一样,写出一手好字,就是你们的'门面’,端公家一碗饭,是端给自个吃的,更多时候是端给众人吃的,要端得明白,端得公道。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要贪小利。作为一个种地人,也是一样的,锄犁耙耱干干净净,使用起来顺手省力,也是农民的脸面,行情。” 往日收工回家的时候,我是背牛夹子、吆牛的,爸爸不让我扛犁,因为犁尖正好铬在腰侧。爸爸的这次家教,使我明白了许多。我倔犟着从爸爸的肩上接过犁子扛在肩上,腰和肩确实很疼,我感觉自己瞬间长大成人了,该扛的是要扛起来的。要堂堂正正做人,明明白白做事,像锃亮可鉴的犁面,我心要坦荡。爸爸接着说:“可以让人说咱能力差,但不要让人家说咱人品不好;可以穿得旧点破点,但要洗得干干净净;”是的,爸爸使用的铁锨、镢头、镰刀、鎬头、犁均放置整齐,干干净净,这是何等的人生大格局呀。

䠀过几十年的人生路,对我产生影响的人很多,有老师,有同学,有领导,有同事,有朋友……,他们给予了我旅途中的能量。但真正让我铭记于心四十多年的、还是 爸爸伯伯 的这一席教诲的话。这席家教,标定了我人生的大方向。在举棋不定的时候;在名利薰蒸的时候;处在将错未错的十字路口的时候。我均以'犁面’自鉴。每当走出迷惑、走出泥淖、有所感悟、有所收获的时候。第一个想告诉的就是爸爸伯伯和妈妈大大。在我看来,爸爸伯伯,妈妈大大,就是我人生中的道道考题的第一阅卷人。

爸爸!妈妈!你儿'犁面’无垢。无垢。

地址:山西省永和县桑壁镇政府

姓名:王旭平

电话:1035764392

                  20211218

本期作者风采

王旭平,笔名:红桥,山西永和人。曾在乡镇工作,现退休。嗜书,喜写 作,不成器,不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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